“很抱歉打断了你的讲话，”看着叶过林摇头，凌亮接着说下去，“其实我是在地铁站遇到他的。十年前，我也就十八岁，那时考上了Y大。当时我住在外市，提前几天来到这里。十八岁那年我的父母不幸身亡，所以当时情绪有些低落。

“刚出地铁站，就被一个小孩子拉住了，他就是橙洺。

“我无论如何都忘不了那一幕，他问我有没有吃的，我就给了他一些面包，让他回去找妈妈。他说，没有了，妈妈不在了，只有他自己了。你知道他后来怎么做吗？他就吃了一点面包，将剩下几个未开封的还给我，一直乖乖地跟在我身后，我去哪，他也跟着去哪，也不怕我。

“我对他说，我可能养不了他，他说没关系，只要能见到我就好了。我当时也有想过，会不会是我长得太遭小孩子喜欢，所以他才一时想要跟着我。但我当时真的被他暖到了，带他回家，办理了领养手续。

“我当时也只是半大点孩子，两个孩子能活到至今，也不免是属于我们的奇迹了。”

叶过林有些感触：“说不定你们互相救赎着。”

“也许吧，”凌亮笑得很温柔，正好与身边的晨光融为一体，“虽然这么说有些奇怪，但他的确是我的光。”

光？叶过林看着桌上的那些书，何又为他的光？一直以来，他都是被别人依赖着，父亲也告诉他，他是哥哥，他要坚强。

叶过林能隐约感受到凌亮与凌橙洺之间的感情逐渐往不一样的方向变化，如同凌橙洺录音里的话，一个大男人怎能容忍一个或许过于亲密的拥抱？将自己的孩子视为光，或许是正常的，但如果参入其中的情感不一样，实质也就不同了。听录音里的话，凌亮也许是知道刘景然的，正常家长知道自己的孩子被打，多多少少都会有所反应，而他呢？他会怎么做？

凌亮从书中回过神来，看着叶过林在发呆，问：“叶医生是在想些什么事吗？”

“我？我是在想……”叶过林停了一会儿，然后问：“凌先生肯定很爱你的孩子吧。”

凌亮闻言，放下书，目光又落在窗上挂着的流苏：“是的，我很爱他。”

第三十章 年轻

高风曾说过，叶过林的歌单只有钢琴曲。

这句话也没说错什么，叶过林的歌单除了许乂的歌就只剩下一些钢琴曲了，实际上他也不懂什么艺术，但他认为有些钢琴曲能静心，当他脑子混乱的时候他会一直听，知道清醒为止。

现在大概是下午四点多，叶过林站在警局门口，他靠在墙上，戴着耳机，惹得不少女孩子驻足观看，有些还忍不住拍照。手机播放了快半个钟了，一直当着钢琴曲。

众女生看着这位帅哥眼神散漫地玩弄着手指，不由得惊呼：“阿伟快出来受死！”

可能很少人觉得，那个风度翩翩无可挑剔的叶过林也是会闹会发脾气的，只不过那些情绪早就被他掩埋，只在一些细微的动作表现出来，比如掰手指头。是的，案件迷离的时候他会烦，但是将负面情绪牵扯到其他人是不对的，干脆虐待自己得了。

叶过林低头掰着手指头，听着钢琴曲，逐渐出神。

“过林？”耳机并没有开多大声音，听到别人喊他名字，叶过林抬头，见一男一女站在他的面前。他立马站直。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灰尘的衣服。“局长，陈姐，”他像王刚彭和陈菲问了声好，“出差回来了？”

当初在警校时叶过林曾被王刚彭提拔过，与他而言，王刚彭更像他的第二个父亲。王刚彭年过半百，腰却端得正，但叶过林还是能看到王刚彭头上的几根白头发。

明明半年前见到他还没有白头发的……

叶过林心中不知为何多了几分愧疚，毕业的这一年里，也有不少人和他说过，王局为他操碎了心。

王刚彭说：“上次案件我听说了，又辛苦你了。以后的案子小菲都会参与。人好好的，却不当警察。”

换做别人，叶过林会厚着脸皮笑笑就过了，但于王刚彭面前，他的脸皮厚不起来，也不敢笑。

“那局长你先忙？我和陈姐去会议室怎么样？”叶过林已经开口，王刚彭也不想多说什么了，这几年他说的也不少了，到头来还不如不说。他拍了拍叶过林的肩：“趁现在还年轻。”

叶过林绷紧了神经，每次见王刚彭，他总怕自己会忍不住哭，会像一个小孩子一样撒娇。他笑着道：“局长有时间关心我，不如多花一些时间关心一下诗曼姐。”王刚彭只是点头。

待到王刚彭离去，陈菲敲了一下他的脑袋：“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局长已经老了，怎么就搭上你们这群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