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择没有回答，慢慢地直起身子，他看不到身后的情况，但是出于直觉，后背的汗毛已经一层一层地竖了起来。

旁边的装甲车内，小白原本靠在凌迁脚边打盹，此刻像是突然察觉到了什么，猛地从地板上立起，一步就蹿到了副驾驶上。

透过半开的车门，它整个上半身都弓了起来，眼睛死死盯着陆择他们那边的方向，牙齿龇了出来。

郑观棋原本就一直注意着陆择他们那边的动静，起先只是觉得陈辛突然转向了界碑后树林的方向，紧接着小白就蹿了上来，他被吓了一跳，握着方向盘的手原本就紧，这个时候下意识往下一用力，按响了车上的喇叭。

陆择几乎是在那声低沉的喇叭声响起来的同时就转过了身，昏暗的天光下，暗绿的丛林中，他觉得自己看到了几双有些奇怪的眼睛。

似乎被那声喇叭吓到，树丛里那些东西很快就往后退了开去，不过几秒钟功夫，一切又恢复了正常。

陈辛这才惊觉握着枪的手心已经出了一层汗，他看向陆择：“队长，要过去看看吗？”

陆择眸色极沉，他回头看了一眼，小白依旧趴在副驾驶的位置，只是姿势间没有先前那么剑拔弩张。

“走。”他短促地开口。

陈辛没再多说，收起枪率先登上了装甲车，陆择最后在四周扫视了一圈，也紧跟着上了车。

发动机的引擎声被雨声淹没，轮胎溅起几股水花后很快就驶入了下一个弯道。他们后面，那座白色的大理石界碑沉默地伫立在那里。界碑正面镌刻着几道弯弯曲曲的线条，用黑色颜料加深，可以看出是一片山脉的简笔图案，下面则用红色颜色颜料写着“进入山区”几个大字。

在雨水的冲刷下，那颜色褪去了几分鲜艳，反倒是暗沉得如同血渍。

几分钟之后，界碑后的树丛里传来一阵低微的窸窣声，6、7双眼睛重又出现在蔓生的枝叶背后，带着些贪婪注视着公路的方向。

时间不过刚过正午，天色却阴沉得仿佛快要入夜，头顶除了暗沉的雨云，还多了道路两边生长茂盛的树木枝叶。因为没有人修剪，那些树枝生长得格外恣意，几乎快要在道路上方搭成一道天然的华盖。

“陈辛，你刚才有没有看仔细那些东西是什么？”陆择沉声开口。

陈辛摇了摇头：“没有。雨太大了，我连声音都没听得很清楚，直觉不对的时候那些东西已经在那里了。”

吴卓刚刚打了个盹，醒过来的时候正好赶上陆择他们回来，有些不明所以地开口：“你们发现什么了？”

“那个界碑背后有一具活尸。”陈辛开口。

“死了？”方鹿衔一脸紧张。

陈辛点了点头：“死了，但是看情况有点奇怪，不像是被什么人打死的。”说话间他看了一眼陆择。

陆择接着道：“是被动物咬死的。”

“我猜不太可能是普通的动物，按照小白刚才的反应来看，那东西的威胁不比你们口中的活尸小。”凌迁在一旁开口。

“没错，”陆择的脸色凝重：“如果我没看错，那具活尸身上的伤痕应该是不止一只动物留下的。从它背部的抓痕来看，那动物的爪子和趾间距不算宽，基本可以排除是大型猛禽，但是能把它右边胳膊直接咬下来……攻击性只怕更强。”

方鹿衔和吴卓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一层深重的担忧。

“我记得先前在旧城的时候好像听过类似的事情……”郑观星的声音有些若有所思。

“旧城也有活尸被同样的东西攻击过？”方鹿衔的声音有些急切。

郑观星沉吟了一会儿：“我不能确定是不是一样的，毕竟我不是亲眼看到，不过按照他们的说法，应该八九不离十。”

他看向陆择：“旧城的感染者里也有一部分是从外面进来的，我记得有一次听林赛几个手下闲聊的时候说起，他们在外围巡逻的时候曾经遇到过几个从外面逃难来旧城的感染者，那几个人除了满身满脸都是擦伤，精神状态也不大稳定，只问的出他们是从南方山里来的，那边几乎已经全部沦陷了。因为消息闭塞，他们一心指望能到旧城来逃生，没想到一路上好几个同伴都丢了性命，追赶他们的不是活尸，而是山里的野狗，用他们的土话，那东西被他们叫做迪戈。”

“迪戈？野狗？”陈辛眼神露出了些怀疑。

郑观星耸了耸肩：“只是道听途说，我没机会见到那几个人，他们到营地的当天晚上就死了。不过我在处理尸体的时候确实看到了他们身上的伤口，如果他们说的是真的，那些伤口倒是符合野狗的体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