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东西是沈将军给你的？”

陆择点头。

凌迁的眼神一时间有些飘忽，似乎在回忆什么，好像完全没注意到眼前这人正握着自己的手在继续洗那个纹身，顺便不忘在自己手指上捏一捏。

“如果我见过这个图案，那应该是在从育幼院离开之后。我印象中那个地方没有什么能跟玫瑰、荆棘联系在一起的东西。”

陆择“唔”了一声：“我记得你说你小时候是在育幼院长大的，后来才遇到了唐卿？”

凌迁不轻不重地在他手背上拍了一下，把自己的手抽回来，抱臂靠在浴室门边：“嗯，唐叔叔，也就是我师姐的父亲，当时来育幼院找我的时候我大概13、4岁，那个时候正是叛逆的时候，他说他是我母亲生前的老朋友。

“我父母在那次意外里丧生的时候我刚满5岁，家里也没爷爷奶奶之类的亲戚，理所当然就去了育幼院。在那边将近十年的生活让我变得有点……怎么说呢，不太容易信任别人，更别提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叔叔，我当然就没有跟他走。

“唐叔叔倒也没勉强我，让我在育幼院又待了一年，他第二次来看我的时候就带了我师姐。”

凌迁的声音带上了些笑意。

陆择敏锐地听出了其他的意味，转过脸去，挑眉：“怎么，一见钟情了啊？”

凌迁看着他，嘴角的弧度扩大了一些，换了个姿势：“可不是嘛，我师姐只比我大一岁，16岁正是最活泼的时候，她的个性又温柔，跟我之前见过的所有人都不一样。所以我才答应了唐叔叔跟他们一起回去。”

陆择：“……”

他干脆关了水龙头大步走到凌迁身前。他身高原本就比凌迁略微高一点，此刻更是带了几分居高临下的味道：“凌教授，你不觉得在现男友面前这么光明正大的讨论初恋情人，有点不太合适？”

说着他就扣住那人的下巴吻了上去，还不忘惩罚般地轻轻地在凌迁嘴角咬了一下。

凌迁在接吻的间隙忍不住笑起来：“我什么时候说她是我初恋情人了？”

两人额头相抵，陆择直直的望进他的眼睛，低声道：“专心。”

凌迁闭上了眼睛，唇角的笑意却怎么也收不住。

一吻终了，陆择一手握着凌迁的腰：“然后呢？”

凌迁故意眨了眨眼睛：“然后……唔，然后我就进了生物研究所，再然后病毒就爆发了，再然后我就遇到了你。”

陆择在他腰上捏了一把：“这么简略？”

凌迁笑着躲了躲：“不简略啊。如果没有遇到你，可能这个然后就是我死在旧城，不管被感染还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既然当时遇到了你，之后的一切都不一样了。”

陆择唇角也弯起来：“我为什么没有早一点去旧城。”

凌迁仰头在他脸颊亲了一下：“刚刚好。”

陆择把他环在自己怀里，下巴抵在他肩膀上，过了一会儿才开口：“这么说，如果你真的见到过那个图案，应该也是在唐卿家里？”

凌迁迟疑了一下：“我不能确定，毕竟已经过了十多年。我只是有一种模糊的感觉。”顿了顿，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你说这个纹身的‘暗号’是沈将军给你的，有没有可能……他们其实都认识？”

陆择直起身子，脸色严肃起来：“你是说唐卿的父亲和沈将军？”

凌迁点头：“或许也包括我母亲。”

陆择思索了一会儿：“我不能确定，他在我面前从来没提起过有关唐卿的任何私事，看起来他们的关系也仅限于上司和下属，不过从年龄上看不排除这种可能性。”

“回到基地之后你最好能跟沈将军谈谈。”凌迁正色道。

陆择点头：“我想办法安排。”

接着他抬腕看了看表：“8点多了，我们差不多该走了。”

外面的走廊上一片寂静，原本这个时间这里的大多数人还在睡梦之中，加上最近天气不好，四处都笼罩着一股昏沉沉的气氛。

陆择和凌迁一路下楼走到了昨晚的夜店大堂。这里照样空荡荡的，关了灯之后只有高处的窗户透进来些许黯淡的光线，一个服务员坐在吧台后面昏昏沉沉地打着瞌睡。

听到有人过来的动静，他蓦地从椅子上坐直，眯着眼睛看了陆择他们一会儿，面无表情地张开手指：“500新币。”

陆择从钱包里抽出纸币递过去，状似不经意地打量了一下四周，开口：“这里白天挺冷清啊。”

“5点打烊，6点基本就没人了，你们是楼下下来的最早的。

“谢了。”陆择摆了摆手，揽着凌迁从门口走了出去。

他身后，那个服务员盯着两人的背影看了一会儿，接着抓过旁边一支笔，在一张便签上沙沙地写了几个字，揉成一团扔进了吧台外面的一个银色金属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