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回头看太过明显，好在大门边的地上刚好倒着一面镜面有些脏污的凸面镜，刚好收进了后面两个“感染体”的动作。

他的视线在镜面上停留了半秒，随即若无其事地转开了。

那个感染体戴的是一副怒目罗汉的面具。

整个厂房前半部的空间很宽敞，原先放置在这里的废弃不用的机器都被堆到了墙角，他们面前是一张有些凌乱的桌子，旁边放着三五张椅子，桌面上东倒西歪地放着几个啤酒瓶，光线透过两侧高高的窗户照进来，可以看到一束一束细密的灰尘在阳光下飞舞。后半部则隐在黑暗里看不真切。

林赛坐在其中一把椅子上，两条腿高高跷在桌面上，见他们进来之后，冲手下扬了扬下巴：“关门。”

接着转向陆择，声音比之前冷淡了一些：“不知道Ghost有没有介绍过。林赛，旧城整个北区都归我管。”

陆择点了点头：“陆择。”

——后面大门口的位置，刚走进来的两个感染体一左一右站到了林赛身后，戴罗汉面具那个刚好正对着陆择的方向。

“我本来不打算跟外面的人合作，不过既然是Ghost带来的……说说你们的条件吧。”

“雅克的人昨天抓了个俘虏，我要带他出城。”Ghost挪开面前的两个空啤酒瓶，在林赛对面坐了下来。

林赛眼神变得玩味起来：“难怪昨天在东区搞出那么大的动静，原来是抓了个俘虏。”她的目光从陆择身上扫过，“不过人既然在他那边，你应该很清楚可能的下场。万一费了一场力气，发现只剩下一具尸体，唔——”

“凡事总有例外。”Ghost的声音依旧平静。

“你能这样想我就放心了。”林赛的语气有些漫不经心：“你要我做什么？带队去上西区帮你抢人？”

Ghost往后靠在椅背上，指尖对在一起，微笑：“你知道我从来不干那种行当。”

“哦？”林赛挑了挑眉。

“城郊4号公路沿线的那座油库，你觉得怎么样？”Ghost却是毫无预兆地转换了话题。

林赛定定地看了他半晌，蓦然笑了起来：“Ghost，我不知道原来你野心这么大。”

Ghost耸了耸肩：“我只是想达到我的目的，而这是我目前能想到的最简单的方案。”

“这大半年来旧城的局势一直维持着平衡，老魏的南区，雅克的上西区，还有这里。我为什么要做打破平衡的那个人？更何况那座油库是老魏在南区赖以生存的根基，你以为他手底下的人是吃素的？”

“你信不信，雅克比任何人都关心那座油库附近的风吹草动？”Ghost往前倾了倾：“将近一年以来，旧城的局势已经很明朗。在那轮清洗过后，原本剩下的可用资源已经不多，你们总有一天要面临整合，说实话这种局面能维持到现在已经超出了我的预期。林赛，你自己也考虑过这些问题吧？”

林赛原本放在桌上的脚收了下去，她两只胳膊杵在桌面上，往前凑近了Ghost，瞳孔的色泽冰冷：“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没有别的选择，就像我也没有别的选择。”

林赛定定地看了他几秒，唇角慢慢勾了起来，她往回靠到椅背上，姿态恢复了漫不经心：“的确。我倒是忘了你一直见不惯雅克的行径，而老魏那边，俗话说家大业大，估计你没什么谈判的筹码。而我呢，是三方势力里最弱的一个，偏偏我的野心也被你看得一清二楚。怎么办，我突然有点不想放你回去了。”

Ghost表情不变，眼睛里似乎始终含着三分若有若无的笑意。

“你们打算怎么做？”

“很简单，炸了。”Ghost的语气就好像在说“我去喝点水”一样稀松平常。

林赛凝神思索了一会儿：“你带你的人去炸油库，想让我帮你趁雅克坐不住的时候去救人？”

Ghost打了个响指：“Bingo。”

“我可以答应你，不过还是那个问题，你凭什么笃定雅克一定会动手？毕竟我手下的人也就这么一些，我可舍不得让他们白白去送死。”林赛把玩着手边一个铁质的啤酒开瓶器。

“他不可能坐得住。”Ghost声音淡淡，“跟他打了那么几次交道，他会在什么地方掉进什么样的坑我心里有数。”

顿了顿，他目光迎上林赛，语气变得玩味起来：“说到底，这不过是一场对赌。你赌我能成功搅浑这淌水，我赌你能带出我要的人。论筹码，我们好像都没有，就看你敢不敢了。”

林赛沉吟了半晌：“成交。你们什么时候行动？”

Ghost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明天凌晨。”

林赛想了想，点头：“好，我的人到时候会提前埋伏在上西区。结束之后在核心辐射区20公里外东边的加油站汇合。我会把你要的人带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