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第一联盟国，隔着一座浮桥，这里的建筑从外观上看，处处都透着一股古色古香的气息。没有那么多金属材料外墙的高楼大厦，也少见高科技在这里留下的影子。

城里的房屋多用石料制成，肉眼可见的外墙上已经爬满了藤蔓，也许正是因为这样的形制，整座城市在背后乌苏尔山脉的阴影下，丝毫不显得突兀，好像这里就应该是这个样子，是大山孕育出来的子民。

千百年时光流转在这里留下的只是一道清浅的痕迹，城市里的每一方砖块每一条道路，都在轻缓低诉着它的历史。

“这里……还是老样子。”裘德的声音带着些伤感。

方鹿衔的目光里带着些好奇：“原来你们的首都和我们这么不一样啊，我还以为科技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到处的卫星城都大同小异呢。没想到这里这么……复古。”

她纠结了半天才想出“复古”这么一个形容词。

裘德脸上依旧带着一丝微微的笑容：“打从我有记忆以来，这里就是这个样子。听曾祖父母辈的老人说，迦南城自从建成的那天起，就几乎没有什么变化。我们的先辈选中了这一片土地，他们自诩大山的子民，是接受了山神的圣谕才能够在这片土地上安居乐业，所以不管后世怎么发展，始终不能改变这里最初的形貌。

“他们的后人也果然做到了。一代又一代，这里始终是整个第二联盟国最神圣的地方。”

郑观棋走到他身边，有些出神地看着面前古老的石制建筑：“这么说，这里这些房屋楼层，都已经有很久的历史了？”

裘德点头：“如果我没记错，市中心最古老的祭祀塔楼，有超过两千年的历史了。”

郑观棋眼睛里流露出几分敬畏。

陆择脸上的神情也带上了几分感慨：“如果不是病毒爆发……可以想见这里曾经的荣华。”

凌迁在他旁边，眼睫低垂，看不清在想什么。

不多时，暮色已经沉沉地铺了开来，眼前的建筑慢慢融入青灰的暮光中，仿佛一个智者，透过时间长河静静地看着眼前这群闯入者。

“走吧，该回去了。”陆择开口。

第32章

虽说与魏钧霆他们达成了协议，陆择却也并没有因此就放松警惕。

回到营地之后，魏钧霆那边的人大部分都已经歇下了，只有两个守夜的靠坐在石屋门口的位置。看见陆择他们一行人回来，也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们一眼，什么都没有说。

陆择从这两个人脖颈上露出的纹身看出是两个感染者，什么也没多说，对方鹿衔使了个眼色。

方鹿衔心领神会，待他们走到魏钧霆专门给他们划出来的休息区之后，自觉把睡袋挪到了靠外面一些的位置，眯着眼睛假寐，开始值第一班夜。

不知道是不是靠近卫星城废墟的原因，加上先前听裘德他们说的那席话，方鹿衔总觉得这里的气氛有些诡异，那种感觉并不是说察觉有敌人在旁窥测的隐约的毛骨悚然，反倒更像是有人在耳边呢喃低语，听不清他说的是什么，但是从呼吸间、从模糊的话语间，总让人觉得不太踏实，好像预示着有什么事要发生。

魏钧霆那边的人不知道是出于命令还是真的体力消耗太快，没过多久就传来了一片均匀的呼吸声，相比之下方鹿衔觉得自己身后这几个人格外的安静。

她莫名觉得后背的汗毛有些竖起来，往睡袋里缩了缩，眼睛微微睁大了一些，穿过面前起伏的人形往门口的方向看去。

这间石屋面积不大，天花板悬得很高，四壁的窗户也都在距离地面4、5米的位置，都用铁板蒙得严严实实，只依稀看得出窗框的轮廓，不知道是不是魏钧霆他们后来改建的。

为了透气，石屋的铁门开了一条缝，苍白的月光漏了一线进来，可以看到门口坐着的两个人的影子，边缘不那么分明，带着些毛边，还在微微颤抖着。

——不对！

方鹿衔猛地睁大了眼睛：不对！今晚明明没有风，为什么那两个影子会以一种被风吹得打颤似的频率在动？

她从睡袋里悄无声息地支起胳膊，上半身微微抬起来，视线越过面前高高低低的人形往外看去。

门口那条缝只开了几寸，大约只是一只小臂的宽度，她身体抬起来一些之后可以看到门口守夜人的背影，那两个人好端端地坐在那里，肩背挺得笔直，根本没有一丝动过的迹象。

那么……

方鹿衔的目光慢慢往旁边移，大概在靠近门框的位置，她看到了一条从高处垂下来的藤蔓似的黑影，蜿蜒曲折，若有若无地贴近了左边一个守夜人的肩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