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迁神情格外无辜：“这些还真没想过，大概靠临场反应……？”

唐卿简直气不打一处来：“你……”

“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把握，我这次过来明面上的目的是为了换林赛，有了这份交情，魏钧霆不但不会太过为难陆择他们，还会尽力给他提供一些装备和武器。而且我总觉得他们这一群感染体体内的病毒变异，应该会是研究疫苗和血清的一个突破口。让他们欠我们一个人情，而且现在又遇到了你，这笔交易很划算。”

唐卿看着凌迁弯弯的眼睛一时哑口无言，沉默了几秒之后道：“你算计了那么多，就没算计一下最坏的结果？万一你在这里一无所获怎么办？”

凌迁脸上表情不变：“这就是我瞒着陆择先进来的原因，起码不会两个人都折在里面。万一发生了最坏的情况，我能撑到他想办法进来救我。”

唐卿瞪着他看了半晌，最后吐出一口气：“算了，说正事。先前我们都怀疑基地里有内应，但是我觉得季衡不像是最核心的那一个。不管是从他所处的位置还是他的能力来看，他应该只是接近研究所和我的一枚棋子。你们这一路走过来有没有发现什么线索？”

凌迁的脸色严肃起来：“有过一些猜测，但是都没有确切的证据支撑。”

唐卿的神情也沉寂下去：“确实……基地高层统共就那么几个人，都是最难的时候一路一起走过来的，怀疑谁都是诛心。”

凌迁叹了一口气：“估计等他们把我们运回他们的大本营，我们离真相也就不远了。”

唐卿看了看他的脸色，柔声道：“睡一会儿吧，天亮了他们会送吃的来，我看你脸色不太好，这一阵应该都没有好好休息过。”

凌迁犹豫了几秒，似乎不知道该不该开口。

唐卿太熟悉他这样的表情了：“有话要告诉我？”

凌迁一脸纠结：“也是……也不是。这一路不知道为什么我想起来一些先前在旧城的事情。我之所以想先一步到河谷去，也是想验证一下那究竟是我的回忆还是幻觉。”

唐卿沉默了一秒：“和我父亲有关？”

凌迁一怔：“师姐你……”

唐卿吐出一口气：“也不是那么难猜，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你纠结的原因在我，而与我有关的，能牵涉进这件事的，也只有我父亲了。”

凌迁犹豫着点了点头：“如果那些不是我的幻觉，那么唐叔叔……没有死。”

唐卿睁大了眼睛：“可是……当初在医院是我亲手签的协议书，也是我亲眼看着医生护士拔下了他身上的导管，还有最后的送别仪式……怎么可能？”

凌迁的面色沉了下去：“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之一，除此之外，我也想不通他的动机。但是如果那不是他，我也许……已经死在旧城的生物研究所了。”

他这句话的信息量有点大，唐卿沉默了几秒，脸色一分一分地白了下去：“假设你说的是真的，第一个问题，他为什么要假死？第二个问题，他为什么要在病毒爆发之后回旧城的生物研究所？第三个问题：为什么救了你之后他不跟你一起行动？”

凌迁看着她没有说话，眼神间却是已经给出了答案。

唐卿静静地闭上了眼睛：“最坏的可能性……呵……我身边究竟还有谁是能相信的？”

凌迁见她面色惨然，一时有些不忍：“师姐你别这样想，就算验证了我说的是真的，唐叔叔也许是有什么苦衷呢？而且自那以后他始终没在你面前出现过，说明他始终对你还是有些顾及，你能在他们的实验基地好端端的活到现在，说不定也是他下了命令要护着你。不管他做了什么，这份父女情分总还是在的。”

唐卿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往下躺回到床上。凌迁见她这样，一时不知道怎么安慰开解她，只是坐在她床边守着。

静了半晌，唐卿低声开口：“小迁，你有没有想过待此间事情了结，要去做什么？”

凌迁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这个，愣了愣：“这个啊……好像真没想过。如果硬要说的话，大概先陪陆择把魏钧霆林赛他们那边感染者和人类的纠纷解决吧，结束之后……如果陆择不想退役，我就继续回生物研究所，如果他想退役了，我们大概会找一处清净地方住下来，养养花种种草，再逗逗小白，这样的日子应该挺不错的。”

唐卿有一会儿没说话，时间久到凌迁以为她已经睡着了——

“这样也挺好的。”唐卿低低的声音从他头顶传来。

凌迁眼神动了动：“师姐呢？之后有什么打算？”

“大概会回研究所吧，如果还有机会的话。或者等重建都陆陆续续开始了，去学校教书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