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上了车，李虔就闭上眼就开始捏眉间。

坐在旁边周子明试探地问了一句：“如果你很困，可以靠着我的肩膀睡一会。”

李虔都没有睁眼看他。

周子明不好自讨无趣，便依着车窗看风景，司机无言，狭小的空间仅流淌着电台音乐。

好像是很老的歌了，周子明记不起名字，只是模糊地听着。

没想到却意外睡着了。

还做了一个梦，说是梦，其实不过是很久很久前发生过得的事。

……

那是一个晴朗的夏天，周子明挤在电话亭和发小孙天一打电话。

“你再接济我一点钱呗。”周子明一个男生拖起音来，像极了女孩撒娇。

“我倒是想啊，可你爸下了死令，我哪敢啊？被知道了，我爸都要丢工作，你说我能怎么办。”

周子明心烦意乱，只好搓乱起自己的头发来，“这群老不死。”

孙天一在电话那头赶紧捂住话筒，“幸好我周围没人，你挨打还没有挨够啊……那个你爸叫你追的叶氏集团小公主，追到没？”

说到这个，周子明更气了，“屁，她孔雀尾巴都翘到天上去了，今天我去找她，还被她泼了一盆水，现在衣服都没干呢。”

“得，上天安排人来治你了，可你一日追不到她，你爸一日不给你打钱怎么办呢。”

“还能怎么办，去街边乞讨啊。”周子明自嘲道。

“你身上一分钱都没有了啊？”

“开画展用掉了，还不够呢。这不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你身上吗……啊，我公交车到了，不聊了。”

周子明赶紧挂了电话，上了公交车，结果一掏兜，身上一块钱都没有。

他无奈地喊：“我明明还有几块钱散钱的……”说着，他想起来，叶晴晴泼了他一身水，他把外套脱了丢了，钱也在那里面。

彪悍的司机大哥不给商量，“没钱还坐车啊，快下去，一块钱都没有，你这小伙子怎么一回事？”

公交车里的人看着周子明，他万分为难地转身下车。

正对上一个穿黑衣的高大男生，剑眉星目，棱角分明，青涩而英俊。

他的眼光并没有在周子明身上停留，但是为他多投了一个硬币。

两个硬币小心地围绕彼此打转，“哐当”一声落到投币箱的底部去了。

“…谢……”第二个字周子明还没有说出口，男生就携带着低气压从他身边走过去了。

这不是周子明第一次遇到这种气质冷酷沉默的人。经验告诉他，不好惹。

所以他选择安静找个座位坐好。

那天，公交车穿行在阳光普照的小城，窗外有茂盛的绿色树木。

周子明的心情忽然变得好起来，他想着该怎么把这些变成一副画，把所有的景色和故事融入画里，等他稍有思路，结束这个遐想时，才发现周围的景色怎么这么陌生。

这不是他要去的地方啊。

“卧槽。”他重重拍了一下头，好不容易上了车，结果还搭错车。现在到了什么地方都不知道了。

此时，车里除了司机，就只有他和刚才替他给钱的男生了。

他看着前面那人的背影，觉得也有一股萧条之意往上涌。

但是周子明没想那么多，灵机一动，一个健步过去坐在他旁边，然后主动开口，“嘿，你还记得我吗？刚才你借了我一枚硬币，我还没有谢谢你呢。”

原本闭目养神的男生没有被他的突兀吓到，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连和他说话的欲望都没有。

周子明心安理得地坐着，“不瞒你说，这个硬币可算救了我的命，我一定要好好地报答你。”

男生依然没有说话。或许他在希望周子明能发现自己的唐突。

但是周子明只是侧头看他，手不停地摆划，“难道我的硬币恩人是个哑巴？”

男生斜了他一眼，这才开口：“你很吵。”

“我这不是……惦记着报恩吗？”

“不用。”依旧惜字如金。

“那可不行。”周子明郑重其事地说：“虽然一块钱对于你来说很少，但象征着你对我的恩情，象征我这个人有恩必报，你说重不重要。必须得还！”

男生显然是没有见过这么会瞎扯的，不由得多看了周子明几眼，“那你还啊。”他坦荡地伸出手。

周子明气焰稍熄，他把自己的手拍在男人的掌心，响了个透彻，“相信我，一定会还给你，但不是现在。”

男生皱着眉抽回自己的手。

大概是有点洁癖，周子明如是判断，他就更好意思了搂住了男生的肩膀，“是不是从来没有见过我这么讲信用的人，我跟你讲，别说一块钱我是这么认真对待，就算是你借我1000块，我也一定会还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