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栖在嘴边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打过去大概过了一分钟才有人接。那人听上去很不耐烦，醉醺醺的语气，开口就是一大段优美的中国话，骂痛快了之后才问他是谁。

宋明栖指了指电话，示意贺凡景说话。

“哎，喂，喂，”贺凡景的声音十分紧绷，是已经尽力之后的成果，“白哥，是我，贺子，你……现在在哪儿啊？我有点事情找你。”

“什么事儿啊，不能明天说么。”

“有些着急，我……杨舒又进ICU了，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对方忽然一停顿，“你别管那么多了，这几天在家好好待着，别乱跑，尤其是不要对警察瞎说什么。”

“警，警察？”

“这件事很复杂，我先挂了，之后见面说。”

贺凡景几乎是一副快哭了的表情看着宋明栖，拿着一个不再出声的手机说：“律师，怎么办，我是不是摊上大事了……”

“不要紧，市局我有人，姓谢，是个温柔善良又好看的大姐姐，待会儿我把电话给你，你报我的名字，她会告诉你怎么做的。”宋明栖手速刷刷地在他手机上安装了一个监听软件，“这两天不要和那个人断了联系，只要他约你出来就告诉我，听懂了吗？”

“那现在呢？”

“小时候抓过麻雀吗？”

贺凡景茫然地摇摇头。

“你现在就是洒在地上的小米，没你什么事儿，睡觉，吃饭，正常生活，该干嘛干嘛，等着就行。”宋明栖拍拍他被冷汗浸湿的后背，“别怕，有我。”

第96章 夏日畅饮

从医院出来已经是快下班的时间了。

小方今天要加班，直接拒绝了宋明栖出来吃饭的邀请，至于那个怂包贺凡景突然胃疼又头晕，查不出什么症状，抱着挂水的葡萄糖哎哟哎哟，硬是要留下来。

此时此刻，宋明栖插着兜，头顶上的天空好像被泼了一盆颜料，接近地平线的地方渐渐有紫色晕染上来，慢慢向上过渡成一大片粉橘色。

今天限号，没开车，一路沿着老城区的街道溜回去的感觉还不错。上高中无所事事的晚上他都会这样闲逛回家，沿路吃点烧烤。逗逗猫追追狗，偷摸躲在无人的角落里抽根烟，再多绕一圈把身上的烟味散尽回家。

如今时代大不一样了，贪欲和恶欲膨胀爆炸，每个人都带着数十倍的放大镜，所看到的世界除了不真实外还有些过于浮夸，一定要加上点什么不一样的东西才能显得与众不同。这也是宋明栖为什么最烦帮问题少年们处理烂摊子，他们是鱼眼放大镜最中心的人，也是最脆弱、最需要被关心的人种。

比如，“X”。

光是如此标新立异的纹身就能让宋明栖联想到染头烫发、纹身钻孔、满脸的不屑又怕得手抖的小孩，他在谢铭那里看得太多，可见一斑。

突然，肩膀被人从背后重重一拍。宋明栖回头。能在大街上遇到熟人的概率小之又小，而遇到自己亲妹的概率更是微乎其微。宋明茗笑眯眯地看着他，故意拿腔拿调的说道：“这不是我亲爱的老哥吗？”

他冷笑一声，“老妹，真巧啊。”

宋明栖惊吓大过惊喜，很难不想她在大街上溜达的原因，顺势往后方一看，魏舜离她不到三百米的地方在买烤苕皮，烟熏火燎的，十分不易。

宋明茗解释道：“哦，我饿了，约他吃点东西。”

“注意点，我说我不管你了不代表你可以为所欲为！”

“还好意思说我？昨晚上我给你打了一晚上的电话，要不是知道你喝醉了被接到派出所，我差点就报警了！”

宋明栖一愣，摸摸口袋里的手机。

“算了，原谅你了，毕竟我已经是大学生了。”宋明茗抱着手臂和他挤在一块，顺势往后右方一指，“你看我们带谁一起来了？”

魏舜朝他们这边招了招手，而另一处梧桐树和路灯阴影的交界处，一个浑身上下漆黑一片的人不慌不忙地走过来，手里拎了四瓶啤的，早就预测到宋明栖会来。

“是他非要跟着一起过来吃烧烤，然后就遇到你了。”宋明茗推了他一下，“最近也不知道晏温在忙什么，魏舜叫他好几次都没消息，难得能约到，你还不珍惜机会。”

宋明栖赶忙抓了抓后脑勺的头发，使之看起来不算是很塌。

晏温用一种许久未见甚是想念的语气叫了他一声“明栖”，虽然能预料到他们相隔大半个月再见时的腻歪，但宋明茗还是控制不住嫌弃的表情，说道：“喂，你客气点，这是我哥！”

“还是你客气点吧，这是我男朋友。”

“我呸！”

要不是魏舜揽着，这碗烤苕皮刚拿到手就能被宋明茗掀翻了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