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说什么？”

“我……”

“换我问你吧。邮件是你发的？”

全宁一愣，“什么邮件？”

听上去不像是在撒谎，但宋明栖已然没有了从头解释的耐心，“总之，现在有人故意引导我来雁华医院查一些事情。全宁，谢谢你当初告诉我那么多的事情，如果你还想帮我的话——”

他顿了一下，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一样，说：“看好晏温。”

“别这么随便把你自己的事情推给我啊。”全宁有些无奈地笑了笑，“除了这件事以外，别的我都可以帮你。”

不知道为何，多亏了全宁这句话，宋明栖突然觉得浑身轻松了很多，“好，雁华医院的转院记录，相信你能搞到手吧？”

“半小时就够了。”

一阵忙音。

谭医生仍然还是半梦半醒的状态，死死捏着那枚旧校徽不肯放手，时不时发出一些毫无意义的音节。宋明栖扶着他进屋，发现这屋子里唯一的挂历上被人划上了一道，日期很新鲜，就在今天。

他们一老一少坐在这里很长时间，直到有一个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门“吱呀”一声被打开，双方都吓了一跳。

“你是……谁？”

那人自言自语了一番，反应过来之后下意识是想跑。宋明栖一个箭步上前抓住他的衣领，把人扥了回来，“跑什么跑，我又不吃人？！你叫叶曼清，对吧？”

谭医生显得很兴奋，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笑容，说明叶曼清对他来说并不陌生，甚至来过很多次。这位飞雁集团法人兼董事长的第一秘书总是含着胸，像一个西瓜虫般卷起自己高挑的上半身，好像随时准备在遇到危险的时候撤退。

被这么一喝，叶曼清更是害怕，风吹一吹就会原地魂飞魄散，哭丧着一张脸说：“别……别伤害我……”

这幅场景搞得好像是宋明栖单方面欺负人，他决定不绕弯子了，直接问道：“是你一直在照顾谭医生？谁派你来的？晏穹宇？”

“你是，你是……”叶曼清好像想起来什么一样，飘忽的眼神慢慢集中在宋明栖的脸上，“宋明栖宋律师？我知道你！”

“听过我的名字没什么稀奇的，少跟我套近乎！”

“我……我……”

这家伙脾气阴晴不定的，不知道什么时候算是他正常的状态，宋明栖把人拉到院子里，说：“你最好解释清楚，我认识一个警察，她很凶，我一个电话打过去你就会被抓起来！”

“我有遗传性的近视，看不清人，知道是你的话就不跑了！”叶曼清的态度大变，怂巴巴的两道八字眉抬起，“是晏总让我来照顾谭老师的，但也不完全是。我今天是来接谭医生的，他还好吗？”

“去哪里？”

“我还没想好，总之先离开这个地方，躲起来。”

宋明栖直觉不对劲，也没有时间整理这些信息，“什么乱七八糟的，你还是从头开始说吧。”

叶曼清略微惊讶地一愣，“晏温没告诉你？”

不知道他是在真诚发问还是真没大脑，宋明栖深吸一口气，捏成拳头在他眼前晃了晃，说：“你到底说不说。”

“这要从哪里开始讲呢……”叶曼清为难地挠了挠头，“谭医生是我姐姐的老师，照顾我们很多年了。我答应我姐姐，等时机一成熟就会带着谭老师离开这里。”

宋明栖想到照片里出现过的另一位年轻女性，又顺着叶曼清的话重复一遍，“你姐姐？”

“嗯，不过她死了，很多年前就自杀了。”

“不好意思……”

“没事，听说你父母也是很早就去世了。”

这人还真会聊天，宋明栖干笑了两声，“知道的还挺多。”

叶曼清不以为然，“我是柏大毕业的，算起来你父亲宋教授也是我的老师，我很喜欢听他讲的《民法典解析》。”

这也是谭医生拿着柏大校徽不愿意放手的原因吧。宋明栖清了清嗓子，说：“听全宁说，你就是晏穹宇身边的‘内鬼’。但是这么正大光明地跑过来，是不是不太好。”

“晏总又不是不知道。准确地说我不是内鬼，而是人质，在某种程度上，我们是一类角色。如果没有小晏总保你的话。”

叶曼清习惯性摸了摸鼻梁，他的声音很轻，碎片式的叙述没什么逻辑可言，基本上是想到哪儿说到哪儿。

他们的故事要从上个世纪末开始说起了。98年的冬天，在巴黎上大学的温梦泽在好友叶曼妮的介绍下认识了晏穹宇，之后相识相恋，在父亲的极力反对之下，温梦泽还是一如反顾地和晏穹宇一起回国创业，并生下了一个男孩。

他们的婚后生活并不如梦想中的那样，晏穹宇拿到了她家里的赞助和人脉，创办了飞雁科技，在短时间内积累财产变现，将其建立成一个集合型帝国企业。因为他强硬的控制欲，温梦泽无奈被囚活在别墅里，与家人失去联系，甚至可能还遭受过残忍的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