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榆无奈地叹了口气，果然男人无论弯或直，，上天给予了他们勇往直前的自信感的同时必定要收回一样东西——脸皮。他忍不住打断道：“不是陪同学来的吗，那个追你妹妹的小孩，叫什么来着，魏舜？”

“去去去，少编排我妹的事情！”

“我的意思是说，你别想多了。闲的话看看你们社区需不需要义务基层普法人员。”

“我觉得我没想多。”宋明栖捧着脸，陷入沉思中，“我承认，之前我总是自找麻烦，开一些小小的玩笑惹他，可是也没看他认真啊。按理说我爱跟谁在一起就在一起，他凭什么、有什么资格对我不爽？”

“他怎么你了？”

“那晚上在医院他说了一大堆，什么家庭，什么责任，他还说我没有心，还打了我一拳！我怎么没有心了？我他妈一颗闪闪红星（心）向着人民，他算什么东西居然敢评价我……”

说完，宋明栖指着自己嘴角还未褪去的一小块淤青，以证事实。紧接着他又冒出一个新想法，“不对，他是不是在骂我？！这小畜生……”

这都哪跟哪。

所谓请神容易送神难，季榆后悔自己根本就不该掺合进来，好好一个办公室变成青少年情感心理咨询室。

“很简单，你想知道就去问他，何必在我这里找答案。”

“那怎么行！”

“怎么不行？”

“我怎么可以主动问这个问题！”

“反正你又不喜欢他？！”

“那也不行！”宋明栖支支吾吾的，像个烧开的热水壶，只出响不出声，“他还要高考，还要上大学，万一我真伤了他的心，他以后对恋爱无望，我不就成了千古罪人了！”

“考虑的还挺长久。其实没什么可惜的，人见人爱的宋律师，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不行就再去警察局门口钓一个来呗。”

“季榆，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晏温是不是跟你说什么了？”

扯皮扯了两个小时，季榆看了一眼时间，见宋明栖还不动身，他上脚踢了一下，“我下班了，再耽误就要给我加班费了。”

“我没办法走……”宋明栖看上去很为难，“晏温就在我办公室里呆着呢，说，要跟我一起回家。”

第40章 小大人

落地窗的办公室，和几个女同事想聊甚欢的晏温忽然手一抖，滚烫的咖啡像是一副泼墨艺术，绽放在昂贵的实木地毯上。

“哎呀，这可怎么办，宋律师知道的话一定会骂我的……”

说话的人是晏温的秘书柏慧，年纪不大，戴着一副比脸宽的框架镜，在别人说话的时候总是畏畏缩缩地盯着角落里的垃圾桶，三番两次想加入他们的热闹，却频频错失时机。

这是她有史以来发出来的最大音量，晏温好奇其中原因，有其他同事解释柏慧刚来时也挺活泼的，在宋明栖这里待了不到半年，整个人就像是打乱的拼图，根本和包装上那个对不上号。

他们称之为“必经之路”。有的人会在取得律师资格证的十年内与宋明栖在法庭上交手，有的人必先苦其心志，还没毕业就稀里糊涂变成了他手下的实习生。两者的共同点是曾经拯救黎民苍生的梦想必然会被大魔王撕碎，而最大的区别就是早晚。

整整一个下午，晏温从他们那里听说了关于这位宋大律师的不少怪癖。比如早上十点到下午两点不许发出任何声音，整理好的卷宗不要装袋，公事尽量打电话切勿发短信，等等。他还不喜欢锁门，或者敞开大门直接下班，但也从来没丢过东西就是了。

仅用五年时间宋明栖就稳坐了事务所合伙人的位置，可想之下民不聊生的惨状，直接导致他分管部门的平均离职率比整个事务所的都要高出一倍。其中有各种各样匪夷所思的开除理由，听说只要宋明栖眉头一皱，就可能朝不保夕。

柏慧很难过，房租欠了三个月了，资格证也一直没有着落，宋律师安排下来的工作都是一些整理文件之类的擦边球，整整半年她只学会了如何在网络上搜索各种免费在线文件格式转换器。风雨飘摇的二十六岁，她不能再受到任何一次打击了。

一想到这里，柏慧的眼泪啪嗒啪嗒掉下来，以宋明栖的思维，换掉她可能比换一块地毯要容易太多。

“别哭，如果被宋律师看到你红着眼睛上班岂不是更生气？”

“可是……”

晏温陪在边上，看她在用一块干布试图力挽狂澜，“毕竟是我弄洒的，我来吧。”

柏慧摇摇头，拒绝了他的帮助，“宋律是只看结果的人，至于原因、过程，他一概不关心的。”

“你太看重他的想法了。”晏温学着她的样子耐心地与这块地毯较劲，“还是我来吧，你可以帮我去总经办拿点消毒酒精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