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实习生”，晏温忍不住笑出了声。

丁翡一愣，“你旁边有人？”

“嗯……有一个。”

丁翡听上去有些尴尬，笑了笑，“那我，不打扰你了。明栖，我希望你……算了，有空我们一起出来吃个饭吧。”

“一定，一定。”

等挂了电话，晏温学起他的语气，说道：“搬家，还需要我吗？”

宋明栖一脚踩上油门，人也跟着长舒一口气。风声在窗外呼啸而过，无尽的马路延伸至肉眼看不见的黑暗之中，终于在一个小时后迎来一条一直通往半山腰的灯带。

他们下车步行，整个庄园十分安静，像是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主建筑物位于轴对称的中心位置，风格仿欧，线条笔直，花纹繁复，四角有尖尖的钟塔，其中各有一座小而精巧的天使雕塑。

寒风穿堂而过，大衣的衣角在风中打了个圈，回头才发现有人比他更惨。晏温强打精神，身上只有一件孤零零的外套，他一只手拎着宋明栖的包，一只手插在口袋里，整个人被吹得像是瘪了一层。

一条柔软又温暖的围巾突然出现在晏温的脖子上，而它的主人十分潇洒，满不在乎地转身，风中有他嗡嗡的鼻音，说道：“我现在有点热，你先帮我拿着，等会儿还要还给我的。”

“那可以不一定。”晏温轻易地接受了他的好意，“不过我会好好用的，谢谢你。”

装酷的代价就是被吹得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宋明栖裹紧自己的外套，装在不在意寒冷的样子，但还是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晏温慢慢跟上来，站在他旁边的时候称职得像个真正的秘书，“宋律，现在可以告诉我这是什么地方了吗？”

“吃饭的地方。”

“但我看你不太像……”

“大人的事情你少管。”宋明栖忽然放慢脚步，弹了一下他的脑门，“吃点东西就回家去，今天先不计较你的事情，往后再说。”

“你不赶我走了？”

“废话，不然我带你来干什么。”

“谢谢。”

“话多……”

晏温想了想，问道：“今晚你要喝酒吗？”

“这可不是秘书应该操心的事情，我可比你大十五岁呢。”宋明栖突然很想试着摸摸他的头发，“你呢，别那么着急长大，当个小孩也挺不错的。”

不远的庭院空地，有两个男人在等他们，一个站在亮处在招手，另一个在背影的地方玩手机，等人走近之后才抬头示意了一下。

看到晏温的那一刻季榆确实很惊讶，但是他很快就整理好了表情，打趣道：“我没看错吧，你们俩为什么会一起来？”

宋明栖欲言又止，最后把这一整天的经历总结成了一句简单的介绍，“合法雇佣关系，他现在是我的助理。”

“我还是头一次从宋律的嘴巴里听见’合法‘两个字。”

季榆应该是专门出来迎接他们的，外套都没穿，两只眼睛冻得发红，分外可怜。而他旁边的这个人不怎么说话，缩在厚重的外套之下，一双藏在刘海下的眼睛阴郁、犀利，充满戒备心，相比之下简直就是极与极。

他很自然地揽住这人的肩膀，惹人讨厌的戒指闪着碎钻的光芒，“正好见见面，这位就是Eddie，我的合法同居人。”

“就说你们这种情侣，到哪里都特别烦人。”宋明栖说，“不过，季榆，今晚还敢喝酒吗？”

“我是来负责开车的，就不进去了。”Eddie默默地开口。

“别太羡慕了。”季榆的笑容透露着些许得意，“那你们呢，待会儿要不坐我的车？”

“谢、谢、你、们。”宋明栖故意把每一个字咬得都很重，“不用麻烦，万一再被拍到点什么呢。我找代驾。”

他们把能说的寒暄全都说完了，这才开始正式入场。

第43章 欠你的

晏温故意落了几步走在人群的最末，与他无关的喧闹呼啸而过，脖子上这条温暖的围巾成了主角。忽然，他的肩膀被人一拍，紧接着是一句前言不搭后语的提醒，说：“不用灰心丧气，成年之后考个驾照吧。”

季榆的话并没有起到什么实质性的安慰作用，风还是很冷、很急迫。晏温把脸深深埋入毛织物的柔软中，深深地叹了口气。

之后便是形式上的入场，声势浩大，闪光灯群集而上，宛如搬下了一整条银河。目光所流向的另一侧是这次活动的主办方，这位耄耋老者被簇拥在鲜花和掌声中看起来分外吃力，与之相对的是新一代的血液，不乏一些年轻有为的接班人。但这些都与晏温无关，他躲在灯光背后的阴影中，捎带上一杯香槟，感受酒精在体内蒸腾发热，这才让他有了“存在”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