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安也促狭说，“不过玩笑归玩笑，七是朋友，你们别太整他了。”

弹幕：“明明是你在整他！”

七：“我也是。”

安也愣了一下。

七：“我也喜欢男人。”

弹幕：“！！！！！！！！！！！！”

安也心里比弹幕还要多几个感叹号。

剩下的时间他专注于画画。而邻房此刻还空着，路岩混入了沙滩上的不知什么party，在吧台点了杯没什么度数的酒。相机挂在脖子上，喝完这杯他再去工作。他接了一个专题，很普通的主题，夏日，假日，但是要拍出有意思的东西却很难。

夏日，阳光、热、穿短袖短裤的人。

而假日，此刻就是他的假日。可是这有什么特别的呢？在这的所有人都在过着相差无几的假日。

唯一的不同——大概是安也在。

他眯起眼抬头望去，不远处的酒店，其中一个亮着灯的房间，安也在。

第二天继续玩。路岩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早上对着镜子一照，自我感觉年龄又往上添了几岁，好险没有黑眼圈。

他把自己的脸仔仔细细打理过一遍，用带来的那一袋子清洁护肤品，然后笑一笑，在镜子里看见自己眼角的皱纹。不过没有办法，他转身远离了镜子。

他们到楼下吃早餐，就坐在海边，屋里灯开得煞白煞白的，照得安也似乎也是一脸倦容。

路岩问他：“昨晚没睡好吗？”

他们点了一锅海鲜粥，安也正费劲地把葱花从粥里挑出来。这是件烦人的活，葱花碎得就比米粒大点。因此他认真得头也不抬：“没有啊，怎么了？”

路岩端起碗喝一口粥，看安也舀起一勺粥低头闻一闻，真是熟悉又可爱的小习惯，觉得安也果然还是那个安也。他想，是自己想太多了吧。

“刚刚感觉你好像没什么精神，不过现在不觉得了。。”

安也抬头看他一眼，调侃说，“但是你，显然往熊猫方面进化了一下。”

路岩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瞎扯：“昨晚楼下party有点吵，我睡不着就干脆起来把相片搞搞了。”

“噢。”安也点点头，他也看见了，楼下乐队在演奏，漂亮姑娘和帅小伙在台上跳舞，看着很热闹。酒店有发来入场券，不过安也不太熬得住夜，应该说是他很珍惜自己现在能吃能睡的身体，再怎么想去想疯，都不敢去赌。

“其实我带了隔音耳塞来着，下次可以找我拿，给你打个折。”

“还打折？不送我啊。”路岩开玩笑说，“我太受伤了。”

安也无情道：“其实我还带了云南白药。”

早上海风徐徐吹，安也在沙滩上走，身后带着个专心摆弄相机的路岩。这人大概是长了四只眼睛，两只在下巴上往地面看路，不然就这样盯着相机，怎么不摔一个踉跄。不过是帅的，风吹的、浪漫的，尤其是路岩拿着相机朝远方拍时那一声“咔擦”，相机的“咔擦”简直是响在了人的心上。

安也没什么事情做，就东看看细看看，虚度光阴。贝壳、小螃蟹、小螺，他看见沙地里有只水母一样透明的小东西，觉得可爱，不过不知道是什么而没敢碰，倒是由此注意到了边上有只特别长的贝壳，他走了一路第一回 看见长条形的，可惜碎了一角。

安也蹲下去和它对视，想象它这一生的经历，比自己还要悲惨，没见到日出就已经死在了沙滩上。

当时他们身边走过的两个年轻女孩在聊天——

“我昨晚找到个特合我胃口的漫画！男主长发大美人，而且画漫画的那个大大声音特别好听！呜呜呜哇哇哇唧唧唧嘤嘤嘤——”

“叫啥叫啥！”

“朝阳河畔！”

安也捡贝壳的手一顿。

女孩子们依然小雀似的继续说：“病弱小美人和冷酷研究员，大大超会画，小美人坐在酷哥身上解纽扣时，我幻肢都要硬了。呜呜呜干哭他……”

安也好一会儿把脸埋在膝盖里。他脑袋里的所有文字汇聚起来，大概只有一声呐喊出的“啊！”

啊——

“怎么，害羞了？”路岩停在他脚边问。

安也点点头，两手捂脸一搓，撒手起身。

“第一次发现自己这么怂。”安也弯腰拍拍腿上沾的沙。

海风吹来都是燥热的，像是把安也的心情偷了一点去送给游人。

而后路岩说：“没有。这不叫怂，人之常情。”

“那证明人之常情就是怂的。”安也忽然又改口说，“好吧，你说得对。”

路岩看着他微微有些红的脸颊，和怎样都压不下去的嘴角。安也很少在意自己的衣着形象，但是这样洒脱的不在意正好让他整个人很干净，站在阳光下时，像和阳光本就是一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