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烧(4)

牧星海看他居然连想认识自己都要鼓起全部勇气,还如此语无伦次,竟然觉得有几分可爱,可还是忍不住嘲笑说:“老师,你天天点名,你不知道我叫什么?”

“啊?啊!是,是哦。”阮尘结结巴巴地说,目光停滞了一秒,他像是脑袋短路了,飞快地低下头,“对不起啊。”

牧星海:“这有什么好对不起啊?为什么要跟我道歉?老师你是想认识我的话可以直说啊。”

牧星海一口一个“老师”。

阮尘别扭到了顶点,实在听不下去了,说:“同学,不要叫我‘老师’,我只是代课而已,算不得老师。非要叫的话,叫我‘师兄’就好了。”

“别看我这么老,其实我也还是学生,我是在读博士。”

“我知道啊。”牧星海说,“阮尘阮师兄。”

阮尘惊讶地抬起头,望向他,一时间,目光相接的刹那间,他的目光像是被牧星海攫住,没办法挪开了。

牧星海饶有趣致地低低笑了声,说:“阮师兄,我记得你的。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装成跟我不认识。我们在聚会上都见过两回了吧?”

阮尘紧抿嘴唇,他抠着裤子边,难堪地说:“我以为你不记得我,你的朋友那么多。”

阮尘自知卑微,在生活中常是透明角色。经常有人见过他好几次,依然不记得他名字。

他认真认定牧星海这样的发光人物不可能记住他姓名,以前见面都仓促潦草,是以他想另找个单独机会彼此介绍认识。

牧星海眼也不眨地撒谎说:“我记得你的。你有一双好看的眼睛。”

——虽然是今天才刚发现的。

竟然还夸他的眼睛好看。阮尘脸更红,爆炸红。

他得这一粒夸奖,就像此生以来的所有分量。

牧星海还说说:“我们本来就是朋友,你不用特地再重新和我认识一遍。我们不是都加了好友吗?而且是你主动找我加好友。你直接在微信上找我不就好了吗?”

他看阮尘的脸,浅色雀斑并不算多,布在鼻梁周围的脸颊上,近看更添几分怯弱之感。

阮尘“唔”了一声,也可能是“嗯”了一声。

太轻了。一个软弱温柔的轻声。

牧星海没听清,尽管阮尘一个字都没说,可他硬是从阮尘沮丧的嘴角解读出他的意思,像是在说:我不敢,要是我发消息过去,你却不知道我是谁,还要把我删掉怎么办?

啊,对于一个内向的人来说,确实很可怕吧。

阮尘的嘴角动了动,他终于开口说话了。

慢了好几拍,他说:“……是三次。”

牧星海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他游刃有余的节奏被打乱了:“什么三次?”

阮尘有点生气地说:“我们在聚会上见过,三、三次了!”

-

宿舍的床是1.5mX2m的单人床。

睡得下两个成年男人,但很拥挤。这让阮尘睡得很不舒服,而且他很不喜欢被牧星海抱着睡,像只过于黏人的大狗,非要把脸贴上去。

闹钟准时在6点50响起。

这是个推开牧星海的正当理由,他正要从牧星海的怀里钻出去,才动了一下,就被人捞回怀里。

牧星海也不知是醒了还是没醒,从阮尘的身后伸手,稍压了他一下,把放在床头的手机拿过来,关掉了闹铃,之后就继续搂紧他,呼呼大睡了。

阮尘瞪着他英俊的睡脸。

昨晚上弄完以后,他洗了澡还换上了干净睡衣,牧星海太不要脸,赶也赶不走,就穿着件内裤睡他被窝里。要不是被他催促,这家伙还打算裸/睡。

牧星海把脸埋在他的颈窝里,睡意朦胧地说:“你今天不是没课吗?我们多睡一会儿吧……”

热息喷在颈后的皮肤,痒丝丝。

阮尘很不自在,客气地说:“你睡吧,我得起床写论文。”

冷淡的仿佛昨晚两个人并没有发生任何亲密接触。

牧星海直接把人拉了回来。压住。

阮尘呜呜地挣了一会儿,慢慢地软了下来。

阮尘在下方,看到一束金色的光自窗帘的缝隙间斜斜地照射进来,当他往前时,就落在牧星海的单边肩膀和胸口,但他向后时,就落在他的背上。

太英俊了。连汗珠都在闪闪发光。

就算他讨厌牧星海,也必须承认牧星海英俊,不然也不至于鬼使神差地就跟他滚到一起。

白天比晚上更羞耻,能看得很清楚。

阮尘用双臂遮住脸。

牧星海被他逗笑了:“师兄,你都被我看完了,还遮脸干嘛?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阮尘不想和他说话,不想说话,他要集中注意力提升自己的忍耐度,才能不让喉咙里发出一点声音,被磨得流泪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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