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身边的林杉憋着笑，正和他四目相对，以口型问：“饿了？”

楚茨的脸发红，同样不出声，一字一字说：“我、们、去、吃、饭、吧。”

林杉做了个走的手势，小声跟张振远说了一声，两人便轻手轻脚走出去了。

一出图书馆仿佛进了另一个世界，本是炽热的阳光恰到好处地中和了从图书馆中带出来的冷气，楚茨舒适地伸了个懒腰：“好温暖啊。”

林杉不以为然：“明明热死了。”

他们去西区食堂吃饭，途经校医院，看到两个男人站在台阶上说话，一个穿白大褂，一个穿黑衬衫。穿黑衬衫的那个拍了拍白大褂的肩膀，笑了笑，随即一个人走下来。楚茨觉得他眼熟，一时又想不起来，多看了几眼。

林杉也看到了，随口问：“谁啊？”

楚茨摇头：“有点眼熟，但想不起来。”

“哪个老师吧。”林杉说。

“嗯……大概吧。”楚茨摇摇头，没往心里去，那男人却在他们走过去时喊出了楚茨的名字。

楚茨停下脚步，惊讶地回头，却正是穿黑衬衫的男人叫住了他。男人个子很高，挺拔修长，面容俊美，一副金边眼镜衬得气质斯文风度翩翩。

“牙好了吗？”男人问。

楚茨听他这么一问，再看清楚他的眼睛，终于恍然：“简医生？”

简医生笑意更加明显：“还记得我？”

楚茨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之前见简医生是戴着口罩的。——简医生怎么会来我们学校的？”

“来见一个老同学，顺便回母校看看。”简医生笑着说，“还在想会不会凑巧碰见你。”

“母、母校？”楚茨呆了呆，“简医生，也是我们学校毕业的吗？”

“对啊，之前忘记跟你说了。”简医生看他的反应，觉得有趣极了，“我在A大读的本科，说起来算你的学长呢。”

“哦……”楚茨尴尬，不知道说什么。

林杉觉得这男人在有意逗楚茨，偏偏楚茨这傻孩子迟钝，无所察觉，便故意咳了一声，说：“楚茨，你不是饿了吗？去吃饭吧。”又对简医生说，“简医生要一起吗？”

林杉的眼神可不像楚茨那样单纯，这话也明显是在赶人的意思，简医生笑了笑：“不用了，我还有别的事，下次吧。”他跟楚茨道了别，转身悠悠然走了，楚茨和林杉也接着往食堂走。

“牙医？”林杉看楚茨半天都没回神，心不在焉的，开口问。

“嗯？嗯……之前给我拔牙的牙医。”

“哦。”林杉沉默了半天，没头没脑又冒出一句，“挺帅的。”

“……”楚茨无语地看着他，“所以呢？”

“所以。”林杉正色道，“如果他要约你，一定不要被他的皮相所迷惑。”

“你在胡说什么啊。”楚茨捶了他一拳，“简医生才不会约我好吧，你也不能因为自己喜欢男的，就看谁都喜欢男的吧。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楚茨两级两级地迈楼梯，把林杉甩在身后，说，“而且我又不喜欢男人。”

“可你也不喜欢女生啊。”林杉在他身后，小声嘀咕了一句，赶紧追了上去。

楚茨嘴上是那样说了，其实也不太琢磨得清自己内心的想法，诚如林杉所说，简医生长得真的很帅，他人又那么温柔，还是牙医，所有方面都那么完美，那样的简医生怎么会喜欢自己这种普普通通的大学生呢。

何况……简医生他，连自己的联系方式都没要呢。

楚茨这样想着，吃到嘴里的牛肉面顿时就不香了。

不过眼下当然还是考试更重要，楚茨暂且把简医生的事搁到了一边，先专心去应付艰难的考试周。

最后一场考试恰好赶上班里一个女生的生日，楚茨他们班人不多，大家感情都不错，便约着晚上一起出去吃饭，为那个女生庆生。

作为跑腿的主力，林杉和楚茨先被打发着去取了趟蛋糕，等回来时人也差不多都到了，二十几个人满满当当占了一个包间。

考完试大家都很放松，又都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借着啤酒的催化，很快就闹腾起来。林杉和女生们的关系比较好，被拽着喝了一杯又一杯。楚茨小心翼翼地缩在一边，生怕自己也被盯上。

他上大学前从没喝过酒，也不知道自己酒量到底怎么样，大一第一次聚餐时他兴奋不已，摩拳擦掌，结果只喝了一罐啤酒就当场挂机，还大撒酒疯，同时获得了“一罐倒”的称号以及一组以自己为蓝本的表情包。

从此楚茨痛下决心，立了个聚餐时只能喝可乐的破誓。

好想喝酒啊，楚茨眼巴巴地看着他们喝啤酒，心里羡慕得不得了，落寞地夹了个鸡翅默默地啃，啃完了又吃虾，哧溜哧溜地吮虾壳，弄得满手都是油乎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