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延让宋启坤把唯一还热着的番茄汤喝了，起码给肚子垫点东西，然后将桌面收拾干净，熄灯关门离开空教室。

夜色弥漫，乌云吞噬了星月的光亮，距离六点半也没差几分钟了，他问：“你现在要去监控室吗？”

“对。”宋启坤点头。

“我跟你一起去。”

调查监控录像这事估计一时半会儿也弄不完，宋启坤说：“你明天不是还要考试？快回去复习，不用管我。”

沈延：“想陪着你。”

宋启坤的胸腔发麻，好像被电了一下：“……好。”

监控室在行政楼九层，空间比普通的教室还要宽阔，里边有一块靠墙的大屏幕，上边投放着各班的实时监控画面。

宋启坤敲了敲门，被电脑挡住的老班探出头来，朝他招手：“过来过来。”

从早上英语考试结束到下午文综考试结束这段时间内考场里的监控录像已经被单独截取出来了，老班放给他们看，专盯着宋启坤考试时的位置，无异常的地方直接跳过，一旦有人靠近座位就重点观察。

这个座位原本的主人是副班长罗昊，宋启坤跟他的关系还挺好，体育课上会经常一起打球。

监控显示，除了罗昊和宋启坤之外，其余另有好几名学生出现在范围内，但都没发现他们有什么奇怪的举动。窗子是值日生打开的，午休时罗昊关过一次，考试前去开的人是纪律委员方优，然后宋启坤出现了，拉开椅子落座。

考试开始后更是一切正常，监控中宋启坤一直在低头做题，没有任何疑似作弊的举动，后来就是杨志逸举手询问蒋方萍串题的解决办法，紧接着蒋方萍让宋启坤关窗，查获他椅子上和衣兜里的纸团，抽走答题卡带他离开考场，片刻后有另一位老师进来继续监考。

据此来看只能证明宋启坤在考试中没有使用小抄，但还是弄不清楚纸条的来路，这东西难道还能凭空出现不成？

“真是见鬼。”老班皱起眉头。

宋启坤跟他讲地理笔记的事情。

老班听完后却觉得这条线索没什么用，因为就算真找到了撕笔记的人，可倘若对方死咬着不承认，那你又能怎么办

“难办啊。”他摸了把光滑的头顶，叹了口气说：“只能再仔细查查监控。”

宋启坤神情凝重：“嗯。”

沈延看了他一眼。

这一查就查了一整个晚自习，结果依旧没什么收获。沉默在三人之间蔓延，他们都心知肚明，这事儿八成就这么盖棺定论了，目前掌握的信息只能证明宋启坤作弊未遂，虽说处分上和作弊没差别，但好歹能保留该科目的成绩。

这算得上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宋启坤眨了眨干涩的眼睛，苦笑道：“就这样吧，谢谢老师，麻烦您了。”

老班安慰道：“你也别太焦虑，今晚先回去好好休息，明天……年级主任那边应该会找你谈话，具体怎么处理也说不准。”

尽管正常情况下学生的所有处分在高考之前都能撤销，不留档也不会对以后造成任何影响，但对高中生涯来说可谓是毁天灭地的灾难，身背处分的学生莫说省市级的荣誉，就连班级三好学生都没资格评比。

更何况这是作弊，涉及到诚信问题，如果这次当真坐实了这个罪名，那以后宋启坤每次的考试成绩都会有人怀疑其真实性。

如果他真的作弊了，那自然没必要在这儿瞎费功夫，检讨处分齐上阵直接完活儿，但是他清清白白，所以无论如何老班都想尽力把他保下来。

不过这一想法他并不打算告诉宋启坤。

出了行政楼，宋启坤回一趟教室拿书包，发现他的书箱已经被搬进去了，也不知道是哪位好心人。

班里还有小部分人没走，都在低头学习没注意到他，倒也免去了不少的尴尬。

晚饭没吃几口的后果就是这会儿饿得胃疼，宋启坤和沈延在回家中途钻进街边的小店，吃了一碗热乎乎的馄饨。

两人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家门口互相道别后沈延却突然抓住宋启坤的衣袖

“嗯？”宋启坤转头：“怎么了？”

沈延沉默不语，改为牵他的手，察觉指节冰凉，便收拢掌心捂热。

“干嘛？”宋启坤的声音变得很轻，还有些哑。

空间陡然变得安静，只听见窗外风雨渐盛，沈延抬眸与他对视，眼神温和柔软，在声控灯熄灭的刹那凑近给了他一个稍纵即逝的吻。

“晚安。”

宋启坤微愣，反应过来后直接去摸他的钥匙，打开对门把人往里推，抵着墙壁抱的很紧，两道心跳声在黑暗中重合。

“你刚才是在安慰我么？”他低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