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宝。”宋启坤用拇指轻抹他的下唇，再度啄吻一口，然后把人往怀里带，脸埋在对方颈窝里蹭了蹭，软声问：“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啊？”

沈延难得流露出几分对他的依赖，阖眸唤道：“男朋友。”

简单的三个字穿透鼓膜敲击着心脏，留下清晰的烙印，宋启坤低笑，将人抱得更紧，欣然应声：“嗳。”

两人腻在沙发上说话。

宋启坤问：“小宝，你是什么时候？对我……”

这世上两情相悦的概率实在太小，放在占比少数的同性恋群体中更是微乎其微。

宋启坤至今仍确定不了自己是不是纯粹的同性恋，因为以往没喜欢过别人。

沈延是唯一一个。

他脸上常有的淡漠表情像是做的半永久，若没有今天这个契机，宋启坤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看破。

喜欢就不该错过，错过的分秒都会觉得遗憾。

沈延不清楚这份感情何时发生变化，但知晓它何时渐趋于明朗，“那天下午，我醒着。”

下午？哪天下午？

宋启坤转了转眼珠，倏然想起什么，心口一颤，红着脸瞠目结舌，“你你你我，我……”

“你偷亲我。”沈延淡声称述事实，提出的要求不太讲理，“你现在装睡，我要亲回来。”

宋启坤被他清奇的脑回路逗笑，窘迫情绪消散得无影无踪。他闭上双眼，清了下嗓忍住笑意，“好了。”

还自带通知，服务周到。

沈延对他颤成蝴蝶翅膀的眼睫视而不见，一本正经复刻他那天的行径——先亲了眼侧，再吻上嘴角。

宋启坤勾住他的手，按捺着没睁眼，声音有些哑，“好了吗？”

沈延：“嗯。”

怀里的奶茶似乎终于受不了这种黏腻的气氛，腿一蹬跳到地面。宋启坤瞥了它一眼，又去亲沈延，轻轻地碰一下，然后分开。

四目相对，他郑重地表明心意，“小宝，我喜欢你。”

沈延问：，“你那天晚上说的是不是这句？”

“是。”如今已没有藏掖的必要，宋启坤迟疑了几秒，问道：“如果我当时跟你挑明，你会答应我吗？”

“不会。”沈延答得干脆，伸手向他要一个拥抱，“现在就很好。”

或者理应更晚一些，等他这次月考进步，等他积累出少许被爱的自信，等他藏好那个不堪回首的自己。

可他不想让宋启坤误会，更不愿看他难过。

那个吻是一切的转折点。

他上网搜索了同性恋，知道男生也可以和男生谈恋爱。

他有时间弄清楚自己的感情并做好心理建设，他们之间没有不愉快的回避和拒绝。

他心有准备，希冀暗存。

那么早一点也没关系。

分班之后去年运动会的班服便被淘汰，这些天的大课间，高二年级各班都在利用多媒体聚众逛购物APP挑选班服。

宋启坤他们班男女比例偏向极端，男生没多少发言权，买到什么穿什么，只求别太花里胡哨。

“开幕式在早上七点半，那会儿太阳还没照到田径场呢，裙子就别了吧，老寒腿不经冻。”

十六七岁就自称老寒腿，居然也无人反驳，还觉言之有理。

“那挑长裙？里头穿秋裤。”

“……也行。”

“直接搜秋冬款。”

“哎哎哎这套不错，点开看看。”

大伙儿你一言我一语讨论得热火朝天，宋启坤从高一17班回来，正巧赶上敲定最终款式——英伦风的学院制服，配有内搭毛衣和外套，风度与温度并重。

课桌上摊着比赛项目的报名表，宋启坤翻了翻，选填跳高、200米短跑、3000米和4×300米接力。校方强制性规定单人项目各班至少有一人参与，他们班男生稀缺，擅长运动的更是屈指可数，能者尽量包揽多项。

重在参与。

张凡把统计班服尺码的本子往后传，瞧见他久不能平的嘴角弧度，心中存疑，摸着下巴嘀咕，“不对劲，很不对劲。”

宋启坤对照第一页的手抄尺码表写下‘XL’，笑着问：“什么不对劲？”

“你不对劲，遇上什么好事了？满面春风，笑就没停过。”张凡招呼刘心蓉，意图联起手来一探究竟，“蓉蓉你说是不是？”

上节课内容太多记不过来，刘心蓉忙着补笔记没什么兴趣，说：“你是没看到他上课那样儿，对着师太都能笑，我怀疑他中邪了。”

师太是他们班历史老师，全称灭绝师太，根据学生个人习惯，以此为基础拓展出衍生出多种不同的称呼方式，譬如灭绝、师太、灭姐、老灭、阿绝……等等。

此人坚信严师出高徒，对学生要求极其严格，近乎不近人情，无论课上课下皆是一副不苟言笑的面孔，灭绝师太之名便由此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