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盛发现这些日黎漓气色好了许多，忍不住伸手摸他的脸，尚未触及就被黎漓微微侧头避开。

“容公子。”

容盛身形晃了晃，嘴唇白了白：“为什么改口了？”

“容公子说笑了，本应该这么叫的。”

“漓漓，你别气我了。”容盛承受不了这种疏离客气，黎漓本就离他远，这么一改口，更远了。

黎漓笑了笑，他真心实意笑起来眉眼是弯弯的，整个人都是明媚的：“之前黎久托你照顾，我想好好谢你……”

“你能与萧偃瑾亲密，我们之间却要这么疏离。”容盛打了个冷颤，一直抬着的手拽住黎漓的手腕，急切地：“漓漓，我爱你，我为了你进的王府。你不肯与我说话，我只能让你欺负，能跟我说说话，你就是打我骂我，我心里都是欢喜的。”

容盛为黎漓做的很多，他比萧偃瑾做的更多，却偏偏晚了许多步。黎漓的心思先放在了萧偃瑾的身上，不论他做什么样的努力，当初是被视若无睹，如今也是被不动声色的拒绝。

黎漓依旧是笑的，视线却越过容盛落在他身后的远处：“容公子，我年纪比你大一点，却是一直不懂事。那时候做的无知蠢事，我一直想补偿你。”

容盛想寻找一个破绽，哪怕只是一个字眼的错漏也不至于让他心这么痛，血肉模糊，千疮百孔。

“你一直知道的。”容盛忽然看得明白：“你回来后三番四次一直在避开我，你明明知道我是爱你。”

他也是人，知道真相时会难过，被拒绝会心痛。

黎漓扯着一抹笑意，肉笑骨哭：“我知道你是好人，我不想脏了你。”

他这辈子说不清会与谁纠缠，唯一一个不想纠缠的人却是容盛。

黎漓不是不懂事的人了，谁对他好，谁对他真心实意他在后来泥沼里打滚一样的日子里都想的明明白白。

他喜欢什么，他厌恶什么，他一些小习惯，还有他的生辰，记得清楚的人就是容盛。

萧偃瑾都未放在心上的时候容盛早已准备了，送了个玛瑙雕刻的精致如意，只是黎漓一直对容盛看不上眼，那如意被他不知扔到哪个角落去了。

容盛是自他父母去后唯一对他好的人，但人大抵是贪婪的，总是贪恋着自己得不到不属于自己的，而忽视了眼前对自己好的人。不过他现在懂事了，对他好的人他会用心回报。

容盛是好人，好人就应该值得拥有更美好的。黎漓知道自己不干净，不想去玷污了这个人。

黎漓挣开容盛的手：“我要去买点零嘴了，不然黎久要闹了。”

他刚脱离，手腕就被容盛又抓住。

手腕是黎漓的弱点，没有多少的力气，连端个茶杯都要积蓄一点力气。可是黎漓是不会对容盛怎么生气的，他现在很少对着谁露出一点不满恼怒的情绪。没有抵抗的力量，连表露情绪的资格都没有。

黎漓不想跟他大街上众目睽睽闹出什么，何况容盛的力气大，他只能被迫跟着。

黎漓被拉到一间铺子，各种繁复华丽的金饰宝石摆在柜子上。

掌柜的认得容盛，这里面的生意也有容家的一份。他让伙计把其他的客人请出去，关了店门，又亲自端上茶水。

“容二爷，今日是需要什么”

这京城说得上名号的铺子，凡是容家的人过来里就关了店门随他们挑，他们看的上眼的必然是这京城最好的。因此这里金银珠宝容盛随意挑选，看上了记个名就能带走。

容盛对金银珠宝是看不上的，他真想要这些当年就不会将容家掌权的位置拱手让人。

容盛手上拿着随意捡的一件金镶绿松石的摆件蝉纹金铛，小而别致，拿在手中把玩正好：“漓漓，这些东西好不好？”

眼前金光闪闪的珠宝晃的人眼花，黎漓不能明白容盛的意思，点头着：“好，都好。”

如果是以前黎漓是看不上这些金银珠宝的，但是今时不同往日，他吃过苦头，也知道钱财的重要。他不是那种视名利钱财为粪土的人，只有和需要和不需要。他没有那种节义贞/操，挺直的脊梁骨也早就被人打断了。

容盛把蝉纹金铛放在黎漓手中：“在你眼里什么是最好的”

“都好。”有衣服穿，能吃饱，没有疾病，有余钱傍身，这就足够了。

“可是这些在我眼里都没你好。”

这该是人人想要的，哪怕是一件都足够一个人吃一辈子，但这些都不如眼前委曲求全言不由衷的人好。

巧伪趋利的人太多了，容盛见过无数，但他说不上怎么看上黎漓，大抵喜欢一个人是没有任何的理由，却足够牵肠挂肚惦记上好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