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惊羽呆呆地用手指仔细蹭了一下，愣住了。

花盆的盆底，有一串他从未发现的刻痕，摸起来像是字。

这盆花是傅惊羽高三那年生日收到的礼物，一个陶制的花盆，没上釉，形状不算规整，颜色土灰土灰的，里头种了一株栀子花，每年春天花开都飘满屋的香。

那天是傅惊羽十八岁的生日，陈科刚打完球满手脏兮兮的，他一只手肘撑着傅惊羽的肩膀，一只手拿着篮球，神秘兮兮地跟他说：“爹，你注意一下课桌，有惊喜。”

陈科说的是生日礼物，傅惊羽瞥到陈科的手，强忍着嫌弃没上脸，不算突兀地把陈科的手推开，应了一声，回教室了。

傅惊羽刚到座位，就看见课桌底下的布袋，傅惊羽蹲下去打开袋子，里面是一个盆栽。

傅惊羽先入为主地认为这个盆栽是陈科送的，等到上课时，从课桌里拿书，又摸出一个扁平的礼物盒。

傅惊羽把盆栽带回了家，他不认识植物，看见一盆的绿叶，以为就只是这样了，可等来年春天一到，绿叶上长了花苞，开出了白花，沁人的香。

是栀子花，很小一株，开出的花却香甜了他整个春天。

傅惊羽不知道花盆底有字，奚灿却能精准地握着他的手找到那个地方。

傅惊羽睁着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他，奚灿把花盆放好，两只手放在他腰上，贴着他跟他对视，说：“现在知道了吗？这个花盆，是我亲手做的，这株花，是我亲手种的。”

奚灿眼睛亮亮的，带着笑，用拇指摩挲了一下傅惊羽的脸，说：“谢谢你保存了这么多年……”让我知道我不是一个人在坚持。

这个花盆奚灿很早就做好了，故意没有上釉，之后他每想一遍傅惊羽，总要在花盆里刻一遍他的名字。

现在的花盆里种了花，那些名字也就被泥土掩埋住了，这是奚灿藏在心底的又一个秘密，是暗恋的酸涩，是苦恋的难受。

奚灿一辈子就喜欢过这么一个人，一见钟情，就再难自拔。

傅惊羽在那一刻突然切身体会到了奚灿一丝的心情，心里就已经难过得下了雨，傅惊羽像奚灿安抚他那样，把他的头压在自己肩头，一下一下地轻抚着。

“这些就够了，不要再多了，从现在开始，让我比你多一点……虽然我可能还要再努力一点，但你相信我，好不好？”傅惊羽说得不知所云，但奚灿听懂了。

傅惊羽说的是他对他的喜欢。

奚灿在他发间深深嗅了一下，凑到他耳边，轻声笑着，说：“傻瓜，我舍不得。”

舍不得你受苦，所以我跟你在一起，让我来照顾你，让我来爱你。

傅惊羽虽然没再反驳他，但已经在心里下定了决心，他要把一切都给奚灿，无条件地对奚灿好。

江女士在厨房门口喊了，奚灿赶紧松开了傅惊羽，揉了揉他的额角，说：“出去吧。”

傅惊羽点头，牵着他的手要出去，奚灿一愣，无奈地把他的手掰开，哄着他说：“乖。”

傅惊羽还是放弃了心里的想法，听话地把他的手松开了，两人一前一后地出了房间。

饭桌上傅惊羽一句话都没说，江女士看气氛有点奇怪，笑着跟奚灿说：“吃菜吃菜。”

“好，阿姨炒的菜很好吃，有家里的味道。”奚灿回应还不忘拍马屁，收获了傅惊羽的一个眼神。

江女士一直觉得傅惊羽性格太内向，现在见了奚灿，很是欢喜，不停地给奚灿夹菜，奚灿接下，还要再夸一句。

傅惊羽默默看着自己最亲的两个人一来一回，无言。

傅惊羽干脆眼不见为净，埋头吃饭，眼底突然出现一双筷子，夹着一块肉放他碗里。

傅惊羽看向奚灿，奚灿扬了扬眉毛，说：“多吃点，阿姨特意给你做的。”

“饭都要见底了，没看你夹过几次菜，医生说了要多补补，你偏不听。”江女士说起这事，就能滔滔不绝地说大半个小时。

傅惊羽及时打断她，说：“好了，我吃。”

傅惊羽都这么说了，江女士就不停地给他夹菜，直到他的碗堆了起来。

傅惊羽：“……”

傅惊羽吃到最后，完全撑得吃不下了，他趁江女士不注意，把碗里的菜夹给了奚灿，奚灿没有揭穿他，默默地都吃了。

吃完饭傅惊羽把碗洗了，江女士拉着奚灿在客厅聊天，傅惊羽不理解，他们几十年的代沟，有什么话题能聊这么久。

傅惊羽刚闲下来，就被江女士差遣去送奚灿，傅惊羽把他送到楼下，奚灿就不让他送了。

傅惊羽拉住他的手，快速地在他嘴唇上亲了一下，说：“明天上午去找你。”

“宝宝，牵着我不放，舍不得我？”奚灿眼底的笑藏不住，握紧了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