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不是0+番外(118)

作者:石页 阅读记录

年少时,可以大胆说爱,放开了去喜欢,公开出柜也只是通知大家而已,可随着年纪越来越大,陈滋发现,他不能再那样毫不顾忌了。

这里的毫不顾忌不是那些外界的声音,世人的口舌陈滋不怕,他怕的是无法在将来与他认定的伴侣相守一生。

国内同性婚姻合法化这条路太漫长了,这中间夹杂着太多的因素,同性性侵犯如何定义,同性婚后监护财产权如何处理等等等等,一切的法律都要重新制定,更何况,中国几千年来夫妻制的传统,也不是说改变就改变的。

没有法律和责任的束缚,相守一生这个词就太过虚浮了。

有多少同性情侣走到最后不是因为被家里逼婚就是因为老了,想选择一条轻松的路而放弃彼此。

陈滋曾经想,可能未来的他,也会像大多数中老年同志一样,娶一个女人,生一个孩子,然后将自己的性取向深埋地下吧。

直到他在最好的年华里遇见了最好的吴越,在爱情这条路上,陈滋有好多选择,他可以选择更愉快更容易的路,但他唯独选择了吴越。

陈滋发过誓,以后他的新娘不会是别人,只会是吴越,当然,新郎也可以。

对他们爱情的信心和几年来相爱相伴的温暖,陈滋以为他们可以什么都不要了,结不结婚不重要了,有没有孩子也不重要了,只要还能与吴越接吻,只要还能牵吴越的手,那张纸,那个证明,陈滋可以不要了。

至少,在没有为吴越办理手术手续,在没有接到席礼君电话之前,陈滋可以坚定地说,他什么都可以不要。

可是看着哭成一个泪人的席礼君,陈滋像是掉进盛满黄连的大缸,全身上下,苦不堪言。

他想上前安慰席礼君,却不知道怎么安慰,当某种无法改变也无从改变的事情发生时,任何安慰都只会是多余的。

陈滋能看到席礼君的泪珠一滴一滴夺出眼眶,它们连成线,落在他的腿上,陈滋猜测席礼君眼前的一切可能已经模糊了,就像溺死的人透过海水看到的那样。

“席哥…”陈滋终是不忍再看席礼君哭下去,“别哭了,事情还没定下来,保不准会变呢!”

“变什么!都她妈下发病危通知书了还变什么!”席礼君用指甲抠弄手心,一下一下,仿佛要剜下肉来,“陈晖就他妈一个大傻逼!出车祸临闭眼告诉我千万别告诉他妈,让我一个人陪着他,我她妈还跟个贱逼似的听他的!”

“陈滋…你知道这些天我怎么过来的吗?”

“我要疯了…我每天都希望他能醒过来,我给他讲故事唱歌,可陈晖就是连眼皮都不肯抬…” 席礼君的表情没有那般悲伤了,想来,那些悲伤的表情可能已经用尽了吧。

“前天他进ICU了,我越想越不对劲,陈滋,我十三岁就跟着你哥,到今年二十多年了,我她妈浪费自己二十多年的青春在这里陪一个要死了还瞒着我所有事的人…”

席礼君的双手在颤抖,可抖动丝毫没有影响他抠挖手心的力气,“结果到今天,医生跟我谈话,直接给我发了个病危通知书…他不让我签字,他让我找陈晖家属来,我没有资格,我和你哥二十多年连在病危通知书上签字的资格都没有!”

“我要被陈晖他妈骂死了,他妈妈一定恨死我了,我也恨陈晖,他临死之前还想让我看着他死,他最聪明了,肯定猜到自己会死,肯定猜到我会经历这种无奈,他怎么那么坏啊,我好后悔…我好后悔和他在一起…”

席礼君仰头望向天花板,他的泪脸不见了,好像从没有过一样,大概也只有他裤子上的泪痕证明了悲伤的存在。

他的嘴巴上下动着,自言自语:“陈滋,你哥要死了…陈晖要死了…”席礼君突然颓废下来,他把自己挤成一团,“他死了…他还没告诉我这些年他在做什么,没有他…我怎么办啊…”

陈滋动了动身体,除了不停拍打席礼君的后背,他不知道该做什么,怎么做。

他能想象到席礼君这些天的心情,看着爱人日渐消瘦的身体,生命很清晰可见地在一点点流逝,每次在看到他的时候,可能总会回想起以前那个健康的人,然后不理解这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尽管很长一段时间不断告诉自己,总有一天他会离去的,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可心里那份无力感,陪伴的时候那份无奈,那种贫乏的自我鼓励和心虚的安慰真的让人无法呼吸。

在这种情况下,陈滋不得不代入自己,他去体会席礼君的心情,而仅仅只是体会,他就心痛得不行。

席礼君的二十年也好,陈滋的七年也好,很多人的一生也好,在面临大环境下的无可奈何,在面临爱人将死一刻,自己却无法做任何事,就连小小的一个签字都做不到,如果是这样,他宁可这一切都没有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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