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里+番外(102)

作者:二尖瓣狭窄/迟雎 阅读记录

棠翎怔了片刻,极平静地道了句:“林聪,你真他妈不是个东西。”

林聪像个一点就爆的炮仗,彻底炸开来,一下拎起棠翎的领,迫人的拳头摇晃着悬在他的眼前,“你到底站在哪边的?今天你有本事就把话再说一遍。”

棠翎只觉得林聪的种种行径太过不可理喻,只打开了他的手,定定地望住他,不作一言。

或许是林聪类似于“你不会看上那个猪婆了吧”的神经质发问太过无理取闹,棠翎实在疲于辩解,径直从兜里摸出一张返程车票递给了林聪,转身就要走。

没想到林聪竟一把扣住了棠翎的手腕,凶神恶煞地向他索要自己放在他那里的旅费。而此时棠翎根本不想同他有再多拉扯,把两只裤兜掏了个干净扔给了林聪,勾着背就往外面走了。

刚走到大厅瞧见服务台时棠翎才有些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不该装那份酷的,现在兜里就几个钢镚儿连改票都没得改,他难道就要在这客运站坐到第二天晚上吗?

棠翎先是在原地站了会儿,最后在大厅的钢椅上坐下。可能是下午在烈日下乱逛教他中了暑,如今他只觉得身体和脑袋架离开来,然而有人却把他身体拴上了热气球,让他在飘忽与沉重间失掉方向。

他听着歌迷迷糊糊地打了个瞌睡,醒来的时候夜色都已经发沉。他只是下意识一望,就发现麦麦竟还站在外面停车场的那辆桑塔纳前面。

夜晚的车站萧瑟太多了,不再有不停攒动的人头,棠翎这么一看便和麦麦的眼神撞了个对碰。隔着玻璃,麦麦的眼神也变得怔忪了起来,又遇上落雨,她有些无可奈何地走进了大厅,用手指拢了拢异常蓬松的黄发,坐到了棠翎那排钢椅的最左端。

棠翎皱着眉头瞥了下墙上的挂钟,最后还是走到麦麦面前对她说了句,“回去吧。”

麦麦大概把他当作乱搭讪的怪人,撇开眼便没有再回应,假睫毛好像一扇拉下的黑窗帘。

棠翎也不再多管闲事,坐回了原位置。然而车站鱼龙混杂,棠翎还是想到她一个女生深更半夜在这里还是不大安全,便也不再两眼一眯做神仙,只是听着歌发呆,余光里浅浅括着对面窗口玻璃映出的大概。

麦麦一直在车站等到十二点整,眼瞧着日历又翻出新的数字时才起身离开,棠翎沉默地望了望她的背影,用兜里最后一个钢镚给她买了瓶水。

有点戏剧性的是,第二天棠翎也没有自己坐上回县城的车。

在客运站的后半夜唯一陪着他的东西成了呕吐感,到后面连看东西也重影,无奈之下棠翎只好选择睡觉来试图捱过这种状态,却没想到眼睛一闭就跟灵魂出窍了似的,直到值班大叔留心着来问他情况才发现这人竟然已经陷入昏迷了,怎么叫也叫不醒。

送到附近医院急诊科以后被诊断成中暑引发的脑水肿,棠翎在第二天恢复意识以后看到的第一个东西就是摇摇欲坠的输液架。

姓名住址联系人,护士好像把他当咿呀学语的婴儿,每个问题都重复三遍,听得他头痛。在报出他舅的手机号码以前,棠翎其实还犹豫过的,可权衡后只能打消逞能的念头,毕竟他一个人交不上住院费。

棠留应该是忙过餐厅高峰才过来的,踏进病房才懵头懵脑地解起围裙,而这个朴实的男人见到外甥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抱头痛哭。这个举动却是棠翎从没想过的。

也不知道究竟是谁病了,棠留一直趴在床边流泪,反复哭诉着忙得脱不开身的自己是罪人,还说以前棠翎外婆走的时候他也没能赶上,一切都是老天给他的惩罚。

棠翎有点飘忽地盯住棠留颤抖的发旋,不明白他的眼泪到底为谁而流。

棠翎在广州住了三天的院,其间医生一直在给他做测试,语言的、运动的,总觉得他在经历这遭以后脑子的某些板块一定是出了些毛病。

虽然检查结果显示一切良好,可不仅仅是在回程的车上,包括往后很多个失眠的夜晚,棠翎总是会乐天派地想,他如今这样会不会真是因为那天水肿把脑袋涨坏了。

出院时棠留立刻否决了他独自回家的提议,固执地想要开车送他回县城,嘴边还是神叨叨地挂着诸如“赎罪”之类的词语。棠翎没办法直视那张迫切到显得焦虑的面容,视线茫然地游离,最后只停在棠留胸前润着金光的观世音,他听见自己再一次地说出了“好”。

棠翎没让棠留把实情告诉他妈,只说被接去广州玩了几天。

尽管这个借口拙劣又滥造,然而棠茉对此却仍未提出任何质疑,或许是最近她有什么别的烦心事缠身,一炷神也分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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