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里+番外(114)

作者:二尖瓣狭窄/迟雎 阅读记录

我没细究,因为我从小就听不懂她说话,就一个人赤着上身吹空调。冷气搅得我大脑发飘,里面全装着棠翎,我只是突然很想牵牵他的手,只是怕他一个人会寂寞。

傍晚我迷糊睡懵了,却还是听见我妈在门外声嘶力竭道:“你怎么能这么违背天父的宽容,如果总是这样的话你不如自杀,天父不会爱你这样的罪人。”

我心想,早上不才说他的慈悲是无穷尽的嘛。

到了第三天,我妈请来了一个神父,悲悯始终锁在他的眉头,好像耶和华再度踏进人间。

他一进来就怜悯地给了我一个极温暖的拥抱,然后就在我床前表演了圣经诗朗诵,听得我昏昏欲睡到快要失去意识的时候,他又猛一提音量,问我现在为什么事而苦痛着。

我懵着说我不苦痛。

说完的时候我突然记起之前在白玛的时候我拿话问过海湛,当时我得到了一个极通俗的答案,所以抱着好奇的心态,我又问了这个神父:“你们讨厌同性恋吗?”

他神色不改:“厌恶同性恋,但始终爱同性恋者,就像上帝厌恶罪过,却怜爱着罪人一样。不过你不要太担心,我近年间都在接触这样一个群体,这也是你母亲为什么请我来的原因。真正接近之后才会发现,原来他们也同样被谎言和痛苦所缠绕,而我在每次的聆听过程中所扮演的就是‘同在’,陪伴着他们揭开谎言,医治他们,再摒弃罪过。”

我撑着膝盖道:“你想怎么医治我呢?”

“科学的医治只能愚蠢地局限于让一个同性恋者放弃对同性的性欲,然而上帝的医治却会让他在生命的每个角落都恢复健全。上帝可以帮助深陷同性恋中的人们,翻转改变他们的人生。”他微笑道,“之前我接触过的几个人在受到上帝宽恕以后,顺利地挥别了同性恋,并且在众人祝福之中迈入了婚姻。”

他让我也跟着他念赦罪经,再对我说起约翰福音里的那句:“你们必将知晓真理,真理必叫你们得以自由。”

始终喋喋不休着,他大段的道理却只能短暂地从我脑中穿行而过。而我全程都只是麻木地盯住他胸前的十字架,也不知过了多久,我听见他同我道上了一个别,说明天他也会来帮助我。

白门一合,整个空间重归寂静,难以教化的我只是一个人在窗台上站了会儿,然后从三楼的窗户纵身而下。

第45章

骨髓里也没淌着贞烈,我自然不会蠢到以死明一些没意义的志,虽然结果确实是和我的想法有了些出入。

原本我先往窗台旁边的那颗梧桐上跳,却高估了我那从未发达过的小腿肌。事实是我压根没跳上粗干,在半空中的时候我连一句“完了”都没想出来,整个人就跟个被捅破了塑料袋一样降落,幸好被下层的几根细枝网了一下才掉进草地。

先着地的是我的左手手臂,它先是尖锐地疼了一下,然后麻意像瘟疫一样扩散开来,吞掉了我整只小臂,我疼得呲牙咧嘴,抱着手仰躺在草地上急促呼吸着,冷汗直冒。

躺了好一会儿,那浑身快散架的疼感才慢慢泛上来,这时候我脑子里全是“于真理,你这个傻逼,快跑啊”,可身体却移动困难。

很快,一道尖厉的女声刹开了路灯上的麻雀,我听见这熟悉的声音下意识就想跑,可根本都没等我彻底爬起来,我妈就踩着草坪从楼里跑了出来。

她的脸被惊恐扭曲,大叫了一声我的名字,作势就要上来扶我。

“于真理,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像摊烂泥一样往后退了退,有些无力地解释道:“妈,要给人生负责任的人是我,也该只有我。”

她焦急着,不太能理解我说这话的意义:“不就是不想拉琴了吗?那以后我都不提这件事了,你好好治病,然后回去念书。”

听到她的话我才意识到,我们之间好像真的缺少最基本的沟通,真是一星半点的默契也不存在。我缓过劲来以后摇摇晃晃地撑起半身,然后在她面前磕了个长头。

我想我妈一定是懵了,连追问我“怎么样”的话都停在了喉口,只留下一些干涩的气音。

像个坏掉的收音机一样,我重复起了“对不起”这三个字,三遍五遍十遍,念着这样的话的时候我才幡然醒悟那些陈旧降临在我身上的罪孽,原来我把自己除开好像谁也对不起。

我妈应该是意识到了什么,整个人僵在原地,脸色苍白无比,嘴唇轻轻张合,很像是“不要”的形状。

我仍然跪着,无比平静地,无比坦诚地,试图进行这最后一次的交流:“妈,你为什么不肯接受你儿子就是个没用的人呢。听起来很像丧气的话吧,可其实不是这样的。从小到大所有的人都只教过我怎么爬得更高、怎么追求卓越,可从来没有一个人教过我,到底该怎么从低谷爬起来,又该怎么去接受自己的平凡。走出家门看清事实以后,我接受不了,所以不拉琴了,很难理解吗?做不好,我就不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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