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蝴蝶(9)
凌野说我:“你有毛病吧?”
行吧,或许我真的诬陷他了,但他也骂回来了,我们还是互不相欠的。
我猜测,当时的我应该是羞愤至极的,脸滚烫滚烫,赶紧拿回内裤,塞进了裤子的口袋里。
我转身就往回走,凌野说:“不谢谢我吗?”
“我想杀了你。”
“它自己掉出来的,又不是我偷出来的。”凌野在我身后笑,“不过,还怪可爱的。”
如果这件事我发在网络上,想必会有成千上万的人替我网暴这个人欠嘴还贱的臭男人。
我扭头说:“你知不知道你已经对我造成了性骚扰?”
凌野拿着风筝,倚在一棵树下。
他笑着说:“抱歉。”
既然道歉了,态度也还凑合,我大人有大量,准备就此原谅他。
却没料到,当我转身要走时,他又说:“你可以骚扰回来。”
“……不好意思,没兴趣。”我翻着白眼,回去了。
那之后,因为觉得丢人,我三天没从房间里出去。
当然,我也没写稿,整天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想:我就不该来。
这三天,凌野像个外卖员,每顿饭都准时送到我门口。
他敲门:“吃饭。”
“不吃。”
“饿死你算了。”
但是等他走了,我还是会偷偷把饭菜端进来,吃完之后把空的餐具放回门口去。
我知道,我的行为十分可耻,但我就是这么个烂人,谁能怎么着我呢?
我在“岛”上的第二个星期,我以为就这么凑合过着,大概等到一个月结束,我因为交不上稿子,被编辑鞭打而死。
这不是没有可能的。
但,生活永远不会让我预判它未来的发展,或许是因为,“生活”这家伙跟我一样好面子,觉得被我预览了会很丢人。
总之,第二个星期的周四晚上发生了一件让我,也让凌野都为之感到震惊不已的事情。
那天程老板生日。
酒鬼的生日,场面会如何失控,可想而知。
我来这儿一个多星期,跟每个人都见过,但并不是和谁都熟悉。
更何况,住在这里的每个人都多少有点与众不同,也可以说有些神叨叨的,除了周映,我觉得我没法跟其他任何一个好好说上三句话。
那天晚上,程老板非要在院子里搞篝火晚会——所有人围着篝火喝啤酒。
我酒量一般,不过,这个所谓的“一般”得看跟谁比。
当时,我坐在周映跟李崇中间,凌野在我斜对面。
火光把我们都映得通红,夏天夜晚,我汗流浃背。
程老板搬出两箱冰镇啤酒来,每个人手边都给放了三瓶。
我问周映:“程哥有清醒的时候吗?”
“几乎没有。”周映说,“不过这不重要,你看他过得多开心。”
我突然想起“醉生梦死”,《东邪西毒》里的那壶酒。
我擅自给程老板编了个刻骨铭心的故事,写出来的话,怕是又会有人在网上骂我矫情。
想到这个我就有点生气,我一点都不矫情,我他妈硬汉得很!
“琢磨什么呢?”周映问我。
她手里拿着啤酒,一整瓶的啤酒。
她说:“走一个。”
我说:“姐姐,咱直接对瓶吹?”
她笑了:“那不然呢?快点!”
这群“岛民”,个个儿喝得豪迈,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都跟酒神似的千杯不醉。
不对,肯定不是,看程老板就知道了,我来这么久,就没见他酒醒过。
别人喝酒碰杯,我们喝酒碰瓶。
我跟周映喝了一口,发现人家是真牛逼,一口喝进去半瓶。
不知道怎么的,我的斗志总是燃烧在这些奇奇怪怪的地方。
都说了我是硬汉,人家姑娘一口喝半瓶,那我肯定也不能输啊!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我咕嘟咕嘟,没事儿一口,没事儿一口,愣是把自己喝得头重脚轻,一趟一趟地跑厕所。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旁边的周映变成了凌野,我看见那张脸那双眼睛的时候还恍惚了一下,迷迷瞪瞪地伸手就往人家脸上呼。
我说:“周映,你怎么贴了这么张丑了吧唧的人皮?”
我的手被抓住,那家伙抓得特用力。
我听见他说:“未经允许就摸我脸,这是性骚扰吧?”
我听着他的声音,又盯着他看了好半天。
火光通天,把凌野照得也好像一团火。
我手里第二瓶啤酒已经见了底,这是我酒量的巅峰,一般来说,我喝完一瓶就倒了——这在我朋友圈里,酒量叫一般,不叫差。
我觉得肚子特胀,脑袋特晕,思维特缓慢。
我看着凌野,对他说:“你过来点。”
凌野凑近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