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发了一条。

-我去车站等你！

穿好衣服，他轻手轻脚地从床下拖出早已准收拾妥当的行李箱。

顾不上洗漱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瞄一眼父亲的卧室门。

关着……

他放松下来。

凌晨的月亮被乌云遮得严实，天空露出微微蒙光像电量耗尽的手电筒一样昏暗。

客厅黑得没有一丝光亮也看不清前方的路，林召南靠着平时的感知顺利走到门口。

短短一段路没有磕磕碰碰发出声响真是万幸。

他把箱子轻轻放下，缓缓弯腰拿起一只鞋，衣服发出的轻微摩擦声让他汗毛倒立。

“干什么去！”，这声音显然已在黑暗里蛰伏许久静待猎物上钩。

吓得林召南手一抖，鞋砸在了地上。

“爸！”

“去哪？”林江语气不轻不重。

“我……”林召南紧咬嘴唇。

“去找他是么？”

林召南的心脏仿佛一只被猎豹扼住喉咙的白兔，厉害挣扎。

“嗯！”

让林召南意外的是林江没发火反倒心平气和地说：“你今天和朵儿领证，你走了她怎么办？”

她怎么办？

林召南从没问过自己张朵儿会怎么办，不知为什么他突然觉得张朵儿可怜又可悲，如果真的领证两人就会成为无望婚姻的牺牲品。

没有幸福更没有爱情可言，林召南能想象到张朵儿的一厢情愿。

可自己不是她！不能将就！

林召南倔强道：“爸！我不想结婚！”

“嗯！我知道！”

这样的回答让他哑然，父亲不应该是这个态度，林江从暗处走到他身边。

“爸！别再撮合我和张朵儿了！我本根不喜欢她！”

“不行！”林江语气冷淡。

他冷哼，“爸，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和她结婚！就算结了也会离！”

“你说了不算！”听他这么说林江有些恼，伸手就是一巴掌。

警告道：“别再让我听到第二遍！”

“我不想结婚！不想和张朵儿结婚！”

又是一巴掌。

林召南攥紧拳头狠咬嘴唇，“爸！别逼我！”

艾青寻听到爷俩的争吵，躺在床上深深叹气默默地流出眼泪。

她没起身因为清楚自己根本制止不了什么，她可怜林召南的同时也明白了艾洋当时的处境有多难。

“我今天必须要走！对不起！爸！”

林江捂住胸口但林召南却不吃这套，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林江没心情再装放下手，无奈地摇摇头，“去吧！去吧！”

街上寒冷空荡，林召南听到有人吼了一嗓子，回音惊到了电线杆上的鸟儿，用力一蹬飞走的同时也落下了大片的雪块，晶莹剔透的飞沫被路灯照的分外好看。

林召南感觉自己仿佛重获新生，他吸了一大口冷气呛得直咳嗽，白气像烟囱里的烟一样自由四散。

他掏出手机给孔欢打电话，没等拨出去手机被冻没电了。

这些都不重要，他知道孔欢一定在车站等着自己，想想两人去余郊后的生活就兴奋，拦了一辆出租车满心期待的去了火车站。

“阿欢！”

离远了看见孔欢站在车站门口，林召南跑过去时发现孔欢没带行李。

问道：“行李呢？”

孔欢没回答看见林召南白皙的脸上有两片颜色异样的红，他清楚不是冻的。

满心愧疚用指腹反复轻抚，“疼么？”

他摇头，“能跟你走这些不算什么！”

听得孔欢愈发揪心，他低下头没脸面对林召南。又抬头深情望着他，眼里写满了纠结。

孔欢知道林召南的瞳孔里闪着对自己的期待，他踌躇把提前准备好的话咽回了肚子。

“召南！辛苦你了！”

林召南没察觉出异样，觉得这话不知从何说起，“说什么呢！”

抬腕看了眼表。

快检票了拽着孔欢往前走，可孔欢像个木桩一样一动不动。

林召南以为他在和自己玩闹，双手并劲用力拽还是不动。

“阿欢！走啊！”他有些生气。

孔欢面无表情眼里闪着珠光，静静地看他。

林召南耍起小脾气拉着箱子故意往前走。

一步，两步，三步……

孔欢没来。

要是走到五步你还不来追我，我就真生气了！

四步，五步……他顿了顿他还是没来。犹豫着又向前迈了一步。

六步……

孔欢你有点过分了！

他拖着箱子气呼呼地回身，发现孔欢还是老样子站在原地注视自己。

他脸上露出了自己从未见过的表情。

绝情也有不舍也有，被逼无奈也有无可奈何也有！

复杂的让自己焦急又心慌，走过去开始不知所措地笑。

“阿……阿欢！走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