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我们那儿的人都这样……”齐十一说的是自己老家，一个特大城市，“没有无缘无故的好，特别是成年之后，说是认识朋友，其实大家心里目的多着呢。”

“哎我草，真的就是认识朋友，我自己在外边混日子谁也不认识，都是朋友们互相拉扯着过来的。”

齐十一笑：“那叫互相扶持。”

“哎就那个意思。”

“行，我领会到精神了。不过我也觉得你不能图我啥，我一个小市民，钱没你多事业没你成功身高体重都不及你，你的目的顶多也就是我这皮囊。”

钱一又草了：“我他妈人贩子啊？”

虽然说言辞又土又粗俗吧，但是架不住人好看声音好听。

小齐老师好歹是混艺术行业的，对于美的欣赏比较多元，特别包容，所以也就把这大金链子小粗口当作特点记下来放在旁边了。

但是有点烦的就是钱一老喜欢发语音，虽然现在可以语音转文字，但是有时候一个1秒的语音他连按下「转换文字」都觉得费劲。

后来想想大老板资本家日理万机，确实没时间、有资本一直发语音。

齐十一回家洗了衣服洗了澡，舒舒服服窝在被窝里看书，结果一边看一边走神，一会儿又回头看上一页，一会儿回过去看上一句，中文都摆在眼前就是半天看不懂。

怀疑自己被钱一附体了。

一旦有这个想法，齐十一就憋不住，准备给钱一发条消息甩个锅。

手机一抬就看见钱一半小时前发的消息，他把周黑鸭的鸭脖子啃得干干净净，拍了张图，图上是干干净净的骨头渣。

齐十一肃然起敬，回了一个向您致敬的土味表情包。

又觉得不太能表达自己的敬佩之情，又打了一行字发过去说，啃鸭脖专业八级人才，国家一级周黑鸭学者！

钱一其实刚走回刚才吃饭的地方，坐在自己的车上忍不住把鸭脖啃完了，才准备开车回家。

扔掉骨头渣之前拍了张照，本来是想怀念一下曾经在武汉工地上的苦日子，但是发朋友圈的最后一步他收手了。

其实朋友圈里没有几个人真心关心他的过去，发了之后估计也是一堆吹捧他的、以及一堆看不上他的。

钱一心里门清得很。

他退出了朋友圈的界面，把图片发给了齐十一，算是对人家送的礼物有所回应。

但是也就到这里了。

钱一对于这种路数很习惯了，一般情况下俩人的交集也就局限在此，小齐老师以后只会在买房的时候找他办事，就像他也只会在罗姐口中了解一下小齐老师的情况。

毕竟俩人天差地别，你说要是真的做朋友，没啥共同爱好，人家小齐老师肯定不爱他们经常搞的那种粗俗的活动，真和他聊艺术他接不上话，他说多两句怕人小齐老师瞧不上，久了也不知道能怎么相处。

他一边这样说服自己，一边又隐隐约约不太甘心。

跟齐十一聊天很高兴，甚至都不是开心。开心快乐都不足以形容这种感觉。

开心比较平淡，是一种把心打开的豁然，快乐是很迅猛的满足感，可是现在他感觉自己是特别高兴。

整个人的情绪都被抬高了，处在一种飘飘然的状态里，飘得很高，就是很高兴。

在一个等红灯的岔口，钱一的手机亮了。

他没在意。

然后又跳了一条出来。

反正还是60几秒，钱一等得无聊，就打开看了。

一打开，看见小齐老师的回复，那种很熟悉的飘的感觉就又来了。

钱一按着手机说：“承让承让，一般一般。争取早日进军国际赛场。”

于是俩人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来，聊到钱一回了家倒在沙发上抱着手机玩到晚上三点，齐十一实在没撑住昏睡过去了，第二天早上醒来赶紧发了个不好意思我昨晚昏过去了，然后又继续一个发语音一个打字，几天没断过。

但是要是仔细算的话他们聊天的时间不多，齐十一上课不带手机，有时候看着自己Apple Watch上一条条消息跳出来又不敢点进去看。

钱一能聊天的时间也不多，基本上都是吃饭喝水上厕所的间隙。

知道得这么具体，因为钱一永远都发语音。好死不死那天齐十一心情不错，点开了语音，听见了奇怪的淅沥的水声，然后一愣就反应过来那是什么声音。

“钱老板！！你要学会保护自己啊！！不能什么都往外发！！”

钱一发了个问号过来。

齐十一：“你自己点开听听你发了什么啊！这不合适！！”

钱一过了半分钟回复齐十一：“啊我听了这不挺流畅的吗？说明我身体好啊。”

齐十一大为震惊，甚至无法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