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医生这样平静地叮嘱病情，万雪松了一口气。看来商月城的确没有生命危险。

只是，这么严重的伤，肚子上大概会留一道长长的疤痕了。

商月城手术结束，被推进了普通病房。手术时打的麻药还没有退下去，商月城还睡得昏昏沉沉。

白世耀给他们安排了单人病房，里面还有一张陪护专用的躺椅。万雪奔波了很久，也是不堪重负，在脊背刚靠到躺椅椅背上的时候，就沉沉地睡着了。

他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这个梦很乱，也很长。

他梦到了童戟，还有当年在玛伊山发生的事。

他站在盘山公路的山崖下面，伸手抓着山坡上的草梗和土块，奋力地想往上爬，却一次又一次滚下来。

他的双手鲜血淋漓，掌心却察觉不到痛楚。被他的手攀附过的地方全都是鲜红的血。

一次又一次滑下来，可万雪并没有放弃，他依旧在往上爬。

上方的公路处传来枪声和车子撞上山崖的声音，万雪焦急地大喊道：“童戟，童戟！”

上面没有回应。

万雪咬咬牙，加快了顺着山崖往上攀登的速度。

终于，他快要爬到公路上了，再往上一段距离，就是公路的护栏。万雪一抬头，刚想抓住公路护栏，就看到了童戟的脸。

童戟趴在护栏边上，他的眉心有一个圆圆的洞，洞里往外滴着血，温热的血落在万雪的脸颊和额头上。

万雪定定地看着童戟。

热热的血从他的脸侧流进他的衣领。

童戟表情十分绝望，他向万雪伸出手，哀嚎道：“燕子，燕子，救救我…”

万雪也向童戟伸出了手，但明明没有多远的距离，两人的脸都快要贴在一起的程度，万雪却无论如何也抓不到童戟的手。

童戟的手无力地垂下去，他的眼神充满怨恨，盯着万雪，咬牙切齿道：

“万雪，救救我。”

童戟居然叫自己万雪。

“不会的，不会的，这不可能！”万雪大喊道，他努力想要抓住童戟，但童戟始终和他保持着无法接触的距离。

“童戟，我不是万雪，我是方砚清啊，我是你最好的朋友燕子…童戟！”

万雪一手抓着山崖上的石头，另一只手远远地伸向前方，奋力挥舞着，想要碰到友人虚幻的身影。

突然，万雪拉住了童戟的手。

万雪欣喜若狂，他拉着童戟，嘴里喃喃道：“挂哥，我会救你的，你要相信，我一定会救你的！”

听到万雪的声音，童戟突然诡异地笑了，他的脸变成了漆黑一片，万雪听到了从他面前和背后同时传来的阴森声音。

“方砚清，好久不见。”

“我见你老母！”万雪狠骂着睁开眼睛。

首先看到的是医院白色的天花板。

刚刚是梦啊。万雪抹抹头上的冷汗。

对了，商月城受伤了，我陪他来医院，现在在病房里。

看看月城现在怎么样了。

可他转头想看看身边的商月城时，就看到白世耀一手抱着毯子，一手拿着案卷资料，站在他和商月城中间。

商月城过了麻药劲儿，已经醒了，但伤口还没有长好，医生叮嘱他卧床，他便躺着看文件。

只是，此时，白世耀和商月城的视线都落在万雪身上。

白世耀还把毯子顺手丢到了商月城的床上。

那条毯子应该是要盖在万雪身上的，如果他没有突然用粤普大骂并惊醒的话。

万雪也觉得有些尴尬，他摸摸鬓角的头发，嘴角沉了沉，刚想说什么，就见白世耀竖起了大拇指：“万哥粤普说的真好。”

万雪没能忍住，扑哧笑出了声。

“做噩梦了吗？”商月城问道，投过来的眼神表示他很担心万雪。

“做了个很奇怪的梦，你要听吗？”

商月城点点头：“你讲讲呗。”

“我梦到你秃了。”万雪笑着看向商月城。

“你还让我见见给你把头发都拔光的那个理发师，我不肯见，你非让我见，我就骂你，结果就骂醒了。”

商月城看到万雪有一丝丝幸灾乐祸的样子，怨念地盯了他一眼，偏过头去不看他，表示不想说话。

倒是旁边的白世耀一直在憋笑，只能通过和商月城进行一些工作交流才能忍住不笑出声。

“医生说，你还要再躺几天，等伤口长好，才能下地活动。”白世耀把商月城在医院做的各种检查结果报告单递到商月城手里。

商月城接过报告单，旁边的白世耀感叹道：“医生都感慨，你壮的像头牛，根本不像动不动就出差加班的高压工作人群。”

“是嘛？”万雪凑到商月城身边，低头看着商月城的检验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