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序点完于恃才开口问道：“怎么来这么远？”

开车开了快一个小时，还和他约好的医院是两个方向，下午肯定赶不上约定好的时间了。

“我把你下午的预约给推了，下午我带你去做个检查吧，我其实是想给你介绍新的疗养师，至于换不换这个就看你意愿了。”

韩序把手搭在桌上，看着沉默的于恃，他知道于恃那天会突然说出要他回来是因为什么，伊恩为了挖他肯定给他透露了一些消息，比如韩序不知名的过去，还有一些于恃更想知道的。

但伊恩失误就失误在，他既透露了一些于恃想要知道的消息，又为了近一步挖韩序墙角，隐晦的透露了韩序也有意向回归的消息。于恃又不是傻子，相反他聪明太多了，从傻白甜伊恩口中得到的答案已经和他的猜测重合，而韩序可能要被挖走又让他急了。

不过两人都没想到韩序会是KL的老板，那韩序会不会回归那真的就是未知了，于恃才会说出要他回来的这种话。

不过自从那天起，于恃对他的态度就怪怪的，保持着不咸不淡的队友关系，偶尔还会躲避他，虽然同在一个宿舍了，但韩序很少能找到和他搭话的机会，太明显了。

韩序也很无奈，但现在也并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时机，邀请赛在即，不宜影响队员情绪，可检查和疗养师的事还是要先定下来，最近于恃训练过重还没有定期检查保养，他有些担心。

“为什么要检查？”于恃低着头曲着食指一下一下轻轻抠着桌面，声音也低低的，从韩序这边看过去就是一副想反抗又不太敢的委屈样子。

韩序无奈道：“你最近训练时间严重超标还要拒不检查，手臂负担得起吗？”

伤病应该是电竞选手的常见问题了，每天坐那么久不活动昼夜颠倒的肯定是会出现各种问题的，还有大量的训练量，用手用眼过度，因病发挥失常，退役的选手每年都有一大批，KL的体检是半年一次，队内医师负责选手的身体测评，三个月一次。

很多常见的选手都是手臂流，习惯靠挥动手臂来移动鼠标，这种方法在FPS里对射击的操控精度是要好于手腕流的，但劳损程度远远高于手腕流。

于恃就是传统的手臂流选手，而韩序更倾向于手臂流和手腕流换着来，游戏手臂长度也要略高于其他玩家，这是他的习惯，手感好还能缓解肌肉劳损。

“我之前一直都有检查保养啊，最近战队事情这么多而且快要比赛了，哪有时间做保养，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于恃冷静的抗拒着，偏过头懒得再看韩序，开始了无声的拒绝。

“你难道要像我一样，非要倒在赛场上，拖了所有人的后腿被指着骂，然后退役吗？你觉得这两年来谁会记得我当年夺冠的荣光，可没人能忘记我在世界赛时失误的那几秒。”

“你是想，像我一样吗？”

韩序从来没跟人谈过当年的事，即使是后来知情的人也有那么几个，但他没谈起过。他不是那种会把心里的坏情绪和别人分享的人，看起来宽容又乐观，即使不是他的错，能减少到最低影响他自己也很乐意背锅，反正他说他不在意这些。

确实有人可以活得通透又自在，完全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可那个人不会是韩序就对了。他有在意的，想守护的东西，那些评论自然就能轻而易举的伤害到他。

这么些年，很多人都已经习惯了求生圈有点事就把韩序拖出来鞭尸背锅，他的努力，他的荣誉确实没几个人提起，更多的是在说他的黑料，说他给KL抹黑，可明明是他成就了KL，韩序从来没觉得自己做错过什么。

于恃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他看着韩序，眼圈有点红了，只能任由韩序说下去。在世界赛关头身体却出了问题，医生建议直接手术，可另一边的世界赛他放不下，明明只要那最后的一张图赢了，他就能对于恃说，我其实一直喜欢你。

可是他没有赢，为了不影响操作他赛前没服药，希望能速战速决，可幸运女神不可能每一次都眷顾他，他再次败下阵来，那几秒钟就成为了所有人心中的污点。

于恃沉默着听完，韩序的语气很平静很温和，好像在讲述一个和他完全无关的故事，但于恃的心却被刺到了。

那天的他，拖着病得快要撑不住的韩序，丝毫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他还在怪他状态不好为什么不提前说，为什么行动前不先听队友的报点，他还说了，韩序，你这两年来打求生的心已经不纯粹了。

他清楚的记得那个时候他在想什么，他在想，韩序会不会像他哥一样，一声不吭离开，结果也显而易见，可他对待两者的态度却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