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墙下花开(137)

作者:点有 阅读记录

说完,他一边挥挥手一边后退,冬日的阳光在枝头的薄雪上反射,明亮地像莫奈画上缤纷的色块,直到林亦退出视野,整个画面也就不再随风而动。

手腕没了拉着的力,晃悠悠垂下去,余习盯着自己的手发了两秒的呆。

楼梯上有人喊了他一声,“余哥,进考场了,你还愣着干嘛?”

抬头一看,是支桑,正急急忙忙从洗手间往教室赶,顺道趴着栏杆招呼了他一声。余习这才回过神,把手机关机扔进了包里,捏着准考证和文具排队等着金属探测器扫描。

考场里消毒水味儿还没散,梁符宇进去比他早,坐在位置上无聊地转着笔,余习路过时跟他四目相对,他怪异地别过目光。

白以肖早就坐着了,看到余习也只是抬了下眼。他看这阵仗,估计梁符宇和白以肖之间的战火已经熄灭了不少,至少不会一见面就杠起来,余习只好夹在这俩人中间,充当了净化薄膜。

考试准时开始,考场陷入争分夺秒的竞争。

梁符宇随便填了几个选项,前后翻了翻试卷,他会做的就写点,不会的反正ABCD乱填,作文抄抄阅读理解,不到四十分钟就把卷子做完了,剩下的时间就是转笔。

那小白脸就坐在他后面,他怎么坐怎么心里不舒坦,不断换了好几个动作,还被监考老师提醒了两遍。好巧不巧,这监考老师就是上午那个死胖子,对他更是盯地十分要紧,弄得他一场考试憋屈地要死。

直到傍晚,考试结束,他才浑身难受地从考场出来,在洗手间冲了两把脸。

正要回物品摆放处,远远地就看见那个姓白的被那个死胖子老师叫住,另一个男的在旁边站着,三人就站在物品摆放处说着什么。考场人基本都走光了,他梁大少爷却大腿一刹又折回了洗手间。

靠,这都什么事儿,他不偷不抢的,不就是谈个恋爱,抄个作业,也没害人报复社会什么的,怎么天天东躲西藏的,连老鼠都不如,老鼠过街还是一群一群的,他连个伴都没有,独自享受厕所的独特风味。

正当他骂骂咧咧到处找烟的时候,洗手间门被迅速推开,然后飞快锁上。

哟,这伴儿不就来了吗?

梁符宇伸头一看,小白脸正鬼鬼祟祟地在摸手机......

梁符宇:“......”

余习也就扫了一眼就确定这没人了,他也没想到有个人一脸懵逼在角落里“被迫”偷听了整段剧情。等了不到一会,陈泽荔的电话果然进来了。

未接电话越多,人是越麻木的。但是打第一个电话的时候,绝对是做了很大的思想斗争的。

陈泽荔早上说那话的时候,余习就没吭声。她变成了一个是事业上混地风生水起的女强人,习惯了别人的阿谀奉承,也习惯干脆利索的行事作风,习惯自己的话有立竿见影的效果,被发话的人有绝对的执行力。

但是这些经年累月积累起来的优秀品质,在一个青春期沉默寡言的孩子面前,都变得苍白无力。

她记得余习小时候,总是一副对什么都不是很喜欢的样子,实际上内心敏感又温柔,会把作业做地一丝不苟,会为了不让她犯愁而把学业完成到优秀的不像话,他虽然不说,却总是在做。

她记得那个总是窝在窗口的小男孩还没她肩高,总记得她的小余习内敛,但绝不是寡言少语到冷漠孤僻。至少,告诉他有人等他,他就不忍心让别人的等待落空。

于是她早早做了一大桌子菜,丈夫工作走不开,她就独自等着,等现在已经比她还要高的少年推开门,把运动鞋随便脱了往饭桌走,拎着清冷的骨架说,妈,我饿死了。

人总是会幻想人生中重要的事情,她就坐在饭桌前,一直望着那个玄关,一边又一遍地去幻想这样的情景,不是她内心太激动,而是根本就忍不住去看,去在脑海里排练。

日式的庭院最讲究寂静,这里的水是死的,植物是死的,一切都要安静悠长,尽管嵌入了现代化的建筑,仍然安静地如同深林,陈泽荔只听到一滴一滴的竹滴漏,打在心尖上,让她的心泉不受控制地震颤起来。

等到过了饭点,她才有点茫然地站起来,去问保姆,司机接到人了吗?

没有。

她挥挥手,让保姆先去吃饭吧,别一直在这陪着了,然后她就开始有点神情恍惚地找手机,找到手机才发现,她离开她的小余习的时候,他还太小,什么都没有,没有钱没有住处没有联系方式,也没有身份证,甚至价值观世界观都还没形成,她就把他丢了。

她一下就觉得眼前一片漆黑,好一会才想起来给前夫的姐姐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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