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佳。”余习张开手臂，把被林亦蹉跎得可怜的小丫头抱过来。

可能余习声线冷，再加上没什么表情，叫林佳的时候刻意放柔了语气，这小丫头似乎很喜欢温和的余习，爬到余习身上就抱住了他的脖子。

“我给你扎小辫子，好不好？”余习轻笑起来。

余习确实开始动手，冷白纤细的手指轻轻笼起黑发，显得温馨又好看。

“哥哥，我喜欢你！你好好看！”林佳赖在余习颈窝里乱蹭。

“臭丫头啊臭丫头，你才多大？这么色胆包天？”林亦说着就要过来掐林佳，被林佳一掌打开。

余习看着得意洋洋霸占自己脖子的小女孩，心里又暖又软，忍不住笑起来：“哥哥也喜欢林佳。”

“噗嗤——”林亦突然憋不住笑了，捂着肚子笑得跟个颠疯白骨精一样。

余习被林亦占了那么久的便宜，还被他这样羞辱，非常恼火地踩了他一脚：“笑你大爷！”

被踩了一脚的林亦依旧笑得直不起腰，于是余习和林佳达成了统一战线，两人一起玩，坚决不理林亦。

“你看这边有很多小朋友，有聊天的叔叔阿姨，有唱歌跳舞的爷爷奶奶，还有甜甜蜜蜜的小情侣……”

余习指着广场对面的一对小情侣，发现林亦也兴致勃勃地看过去。等看清了，余习突然顿住，目光呆滞了片刻。林佳很好奇，转头就要看，被余习一巴掌捂住眼睛。

广场对面确实有一对接吻的情侣，但……他妈的是两个男的！

余习脑子已经烧成了浆糊，他突然想起林亦也在旁边，飞快转脸去看林亦。

林亦的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他只是眯着眼看了一会，似乎发现那是两个男的，又讪讪收回目光，转脸对上余习。

林亦的眼睛里一片浑浊，眼尾的小痣像是失去了生命，干瘪瘪地压着褶印，什么情绪都没显露出来。

余习的呼吸一下乱了，他眼神乱飘，不知道该看哪才能回避这个尴尬。

“哥哥，什么东西？”林佳费力地去掰余习的手。

余习飞快用另一种手捂住，双手死死按住林佳，垂下头咽了一下口水：“别看，脏。”

林佳乖乖不动了，林亦也安静了下来。余习的心跳如麻，他不知道怎么言说。因为在余习的认知里，自己的那份感情就是脏的，只是和林亦处得太开心了，以至于他差点忘了那三个字。

明明已经试着鼓起勇气，可是当真实突然来临时，他竟然又回到了原点，只能用最初折磨自己的字眼去评价。

两人安静了好一会，四周那么多人，又那么嘈杂，余习却能注意到林亦那些细微的动作，好像这一刻一切的感知都被放大了，敏感到余习一口大气都不敢喘。

“我，”林亦莫名停顿了一下，“要开学了。”

又是一阵安静。

“明天就走。”林亦拎着衣领，声音有些轻。

余习突然抬头去看他：“我，我后天走。”

“嗯，”林亦好像又变成了一开始那个散漫的少年，“新学期玩得开心。”

“你不留点纪念的东西给我吗？”余习突然怕了，他觉得林亦只是“暑假限定”，过了这个暑假，他就再也见不到那个木头疙瘩做的火车头了。

“有什么好留的，都是兄弟。”林亦的脚在地上磨了磨，没好气地笑起来。

余习心里突然很不是滋味，他在“纯情炽爱”第一次见林亦的时候，林亦就说过“兄弟”这个词，后来林亦只说“哥哥”，现在又干脆直接叫余习的名字。

“这个送你，”余习把脖子上的两心结解下来递给林亦，“既然是老手艺，应该管点用。”

灰白的线在林亦薄薄的手掌里垂着，林亦盯着发了一会愣，然后攥起来起身牵住林佳：“嗯，再见了。”

直到林亦走远了，余习心里还是闷闷的。余习慢吞吞往回走，突然发现这是林亦第一次跟他说“再见”。

院子里枣树上的蝉死了，这个夏天也就戛然而止，晚风和萤火虫都停留在这个镇子上，明天那少年要远走，去一个没有心爱之人的他乡。

作者有话要说：

糖太多会吃坏牙，所以余习和我们都要戒甜了。

第16章 支桑

“余哥哥哥哥，多日不见，你怎么瘦了？怎么憔悴了？怎么苍白了？怎么眉目间有股说不出的忧伤？……”

余习看着这个坐在自己前面的二百五，恨不得上手直接把他嘴皮子撕开，但顾及教室里还有一堆陌生面孔，还是制止了这社死的想法。

教室里此刻吵吵嚷嚷，各种小团体在抱团聊天。余习懒懒地摸出试卷，支桑的后背靠上余习的桌子，吊儿郎当地笑道：“德育处三剑客真够有招，组了这么个班，把年级各路大佬都拉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