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亦在梦里吻过他好多次。

那些梦有的真实过了头，就像现在一样，还是说，现在也只是一个太过真实的梦境。

余习看着房梁上的一个蜘蛛网发呆，视野也变得越发模糊。

蜘蛛网网住了这个安静小屋里的翻涌的感情，在月光里闪着丝丝的亮光。

有的人的喜欢就是像那蜘蛛网一样，明明自己脆弱地不行，偏偏去要捕捉那满室的月光，以为那样就可以获得全部的欢喜，宁愿让网破在欢喜里。

林亦的吻很轻很轻，余习好像能感受到些微的触感，但很快就分开了。

余习有点茫然。

精灵的脸上有月光和美酒，都是动人的姿色。

林亦没有离得很远，在一拳的地方和余习对视。余习觉得林亦眼睛里像是有琉璃，不然不会那么好看。

贵公子吻人的时候安静又优雅，轻轻离开的时候连眼神里都是缠绵和情动。

这个梦有点太细节了，余习这样想。

林亦的酒里装着美梦，醉了的人轻轻一吐就是整片月光。

“你……你亲我？”

半晌，余习才从醉人的景色里回过神，眸间迷离。

那个狐狸少年真的从月亮上走下来了，这火车是从月光里开出来的，已经不需要铁轨了。

林亦用鼻子蹭去余习脸上的茫然，垂着眼睫，拉扯出漫长的心绪。

“好了，现在这个世界上有这种情感了。”

林亦轻轻勾起嘴角。

不是最热烈张扬的笑，却足够打动人心。

黑暗里的心跳变成了两个，猛烈地在安静的小院跳动。

现在，这个世界上有这种情感了。

余习感到内心有什么东西缓缓稀疏开，变得轻盈起来。

有点不真实。

余习轻轻凑上去，又在林亦的唇上吻了一下，然后眨着眼睛呆滞地看着他。

又是一片安静。

林亦笑了。

“余习，你还记得上次喝酒的事吗？”

余习茫然没动。

林亦在月光和昏暗里凑近，歪过脸在余习唇边轻笑，像是羽毛一样。

这太近了，余习好像感到了两个人热烈的体温。

他好像逐渐意识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可是一想到那两个体温交融在一起，彼此不分，彼此点火，在热潮里互相拥有，他就有点发愣。

“我记得。”余习咽了下口水。

林亦忍不住吻上去，然后又略显失望地松开，在月色里笑出声，胡乱揉了揉余习的头发。

说完他慢吞吞地下床，把余习一个人丢在那个轻如蝉翼的吻里。

明明梦见过更多更夸张的接触。

可是，可是从来没有这样心跳加速到难以自拔。

余习呆愣愣地蜷缩着脚指头，浑身冒着血色，热腾腾的地烧着羞意。

过了好一会，他才看到林亦在一边翻包。

余习慢吞吞下了床，踩着月光站住脚。

他不知道林亦从刚刚到底一直在找什么，却又不知道该干点什么，干巴巴地站在一边回味那个吻。

想着想着，人又不争气地红了。

林亦终于在翻找的间隙里抬头，有些淡然地笑起来：“站那么远干什么？”

他们确实站得很远。

余习不知道怎么言说这种感觉，慌张到手心里全是汗，又不可控制地发颤。

林亦吻他的时候好轻，还喜欢拉长动作，眯着眼睛里的波澜，用充满欲.念和情愫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

余习总以为林亦会干什么出格的事情。

比如克制不住深吻，比如掀他衣服，比如直截了当地要了他。

毕竟那样的眼神里，说的就是这样的事情。

可是林亦什么都没做。

小院还是一样地安静，月光还是一样的寂然。

林亦找到东西了，招着手让余习过去。余习意意思思地过去了，林亦却突然环住了余习的脖子。

余习惊慌地往后退了一步。

“别动。”

林亦的声音很轻，带着几不可闻的笑意。

余习一下停住，就那样看着林亦近在咫尺的鼻子嘴唇，闻着他的呼吸。

“好了。”

余习脖子上多出了一个两心结，和林亦的一模一样。

余习觉得自己的梦越来越真实了。

他有些茫然地去摸林亦脖子上的两心结。

灰白的线很软，摸起来有着林亦的体温。

余习的手指被抓住了，在林亦骨节分明的手里打颤。林亦轻笑着把余习的手带到胸口，轻轻放住。

“它每天都待在这，”林亦指了指自己心脏的位置，“听哥哥的心跳。”

黑暗没有了距离，小院内外也不再安静，这个世界勉勉强强维持的秩序，在那一刹那就分崩离析。

林亦的心跳和余习一样快。

林亦的欢喜和余习一样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