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习还没回答手机就振动了三下。

【支桑】：小姑娘最好面子

【支桑】：你帮小柏撑一下场子

【支桑】：别让她尴尬

余习：“……”

柏宜萧开始默然地扣衣袖上的纽扣，垂着头垫了垫脚尖，长发滑到了胸前。

“我打电话问了白菱，她让我不要因为她不高兴，也不要跟朋友们闹矛盾，她说她先跟她哥回家了，让我一定要把生日过完，还要拍照片给她看……”

余习沉默了一下，摸不清跟女生说话的套路。

柏宜萧像个干错事的小孩一样还要说下去。

余习张了张嘴打断：“先回房间吧。”

柏宜萧眨了一下眼睛：“好。”

两人往房间走。

房间丝毫没有因为刚刚白菱的离开而显得冷寂，好像并不在意聚会少了个主角，依旧热闹嬉笑成一团。

唐熏他们在玩酒杯游戏，梁苻宇惊慌失色地说女朋友把自己拉黑了，周围几个人在笑他都黑了不知道第几个了。

余习有点头疼。

柏宜萧翘着腿优雅地坐在他旁边抿酒，并且总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说话，茉莉香水的味道似有若无。

手机振动了好多下。

说话期间好几次，他把手机在手里翻过来覆过去，一会抓一会握，就是没有机会打开。

时间拖得越长他心里越堵。

林亦现在在干嘛？

带着精心准备了好久的小蛋糕，千里迢迢地跑到一中门口，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夜色里，望着学校里面的灯光，猜测那些模糊的人影哪一个是余习？

就像五年前余习转学搬走后，林亦每次在体育场打球的间隙，望向风里那个院子的废墟。

余习觉得那样的心境太荒凉了。

柏宜萧推过来酒杯：“真心话大冒险，抽个牌吧，我记得你喜欢卡牌游戏的。”

余习点了下头，默默闷了酒，开始漫不经心地抽牌。

他不太在意游戏的规则，只是装傻充愣地听这些陌生人互相爆料他们的故事，然后听他们嘻嘻哈哈地起哄。

好像柏宜萧被抽到了，选的是真心话。

“在场有没有你暗恋的异性？”

柏宜萧笑笑：“有。”

梁苻宇闹起来：“谁谁谁？”

唐熏娇嗔道：“过了啊，刚刚问完了。”

有人起哄：“多给点暗示才有意思嘛！”

唐熏把人按了回去：“你是不是暗恋我们家小柏？”

于是众人又去闹那个人。

柏宜萧被众人催起来唱歌。

这是学校广播站放的最多的歌《有一个人》，一首简单好听但是非常小众的情歌。

从刚刚到现在，余习一直在心不在焉地想林亦，终于在柏宜萧去唱歌的间隙里有机会打开手机。

可是林亦的消息看得他心颤。

7：42

【做小蛋糕的大师】：不出来就被我吃了啊

8：04

【做小蛋糕的大师】：保安室里还养猫？

8：22

【做小蛋糕的大师】：你们晚自习下课了

8：56

【做小蛋糕的大师】：哥哥被猫抓了（可怜GIF）

9：12

【做小蛋糕的大师】：对不起

【做小蛋糕的大师】：蛋糕都被猫踩坏了

9：31

【做小蛋糕的大师】：哥哥明天再给你带？

10：21

【做小蛋糕的大师】：铃响了，走读生出来了

10：36

【做小蛋糕的大师】：灯都关完了

10：42

【做小蛋糕的大师】：早点睡

【做小蛋糕的大师】：哥哥走了

…………

林亦一直在等他……

余习的心一颤一颤的。

他的火车长没有接到修理工。

余习心里很酸，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用最基本的方式去关心林亦。

【甜甜的小蛋糕】：你到家了？

对面没有回复，陷入了漫长的死寂。

余习拼命往好的方面想，比如林亦已经到家了，已经睡着了，不会因为“不太方便”四个字沉下表情。

余习想起国庆的时候，在支桑外公家的那个小院子里，林亦用那样悲凉的表情拥抱自己，快把他的心都揉碎了。

那时候林亦就说，他最怕消失与等待，因为会折磨得人魂不守舍。

他吃了五年那样的苦，不想再承受一遍了。

余习觉得好愧疚。

他对林亦的喜欢好像远远不及林亦对他的喜欢，林亦做得太多了，又太完美。

余习觉得自己好像没什么值得让林亦坚持五年的东西，有点配不上那样的欢喜。

余习难过地倚在沙发上，松松地攥着手机。

房间里红红绿绿的灯光来回飘动，柏宜萧衣服上的亮片一闪一闪的，长发在歌唱的动作里微微晃动。

头上还戴着小小的生日王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