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深夜，这一片黯淡无光，寂静的马路只有偶尔驶过的孤影般的车辆，在两人身侧拉出一道长风，然后疾驰而去。

也许天桥上的吻太荒凉，两个人的心情好像都没有变好多少，走了一路都没有搭几句话。

林亦把自己的围巾解了，又给余习围了一大圈，彻底把他包成了一个说不出话的松鼠。

“我不冷。”余习咕噜了一句。

奇怪的隔阂和陌生又来了，林亦每次见面都过分克制礼貌，余习快要等不及亲热亲昵了。

林亦勾了勾嘴角：“我冷。”

余习抬头看他。

林亦拨开余习的碎发，轻轻笑道：“所以你充电快一点，晚上我要抱着人肉热水袋睡觉的。”

余习红着耳朵别过脸，在围巾里嗫嚅：“暖一次要充很久的电的。”

林亦松松散散地笑出声，语气里满是温柔宠溺：“电费给足了，有别的服务模式吗？”

“有，”余习半张脸埋在围巾里，“但是要加钱。”

林亦笑了笑，拨开余习的围巾。

余习知道他要干什么，乖乖站着让林亦吻上来，然后把唇瓣上的温存变成激烈的舌吻。

他们有好多好多分开的日子，一个吻根本不够弥补思念。

这次两个人都亲得很满足，结束了余习还气喘吁吁地抓着林亦的领子，迷迷糊糊地分不清东南西北。

样子招人喜欢地很。

“够不够？”林亦回味着软舌的温存，悠悠地笑起来，“还要再加钱吗？”

余习定了定心神，摇了摇头。

两人很快进了电梯，在数字增加的片刻里，一直轻轻牵着手。

直到到了门口，林亦开始开门了，余习才慌乱要松手。

林亦扣住他的手抬头看他，开门的动作一顿：“怎么了？”

余习看着黑色的门没动。

“没事，这么晚了，他们都睡了，”林亦说着打开了门，“你酒喝多了还有点感冒，先在这睡一晚，明早我替你请个假，中午再回去。”

余习“嗯”了一声，牵着林亦的手却更紧了。

只有一个晚上和一个上午的相处时间，太少太少了。

门开了，里面果然一片漆黑。

林亦摸到墙上，顺手打开了门口的灯。方形的灯固定在屋顶，灯火不亮，恰好能照见门口的一段。

林亦从鞋柜里取出拖鞋拆了，放到余习面前，然后又站起来贴了一下他的额头。

“有点低烧，”林亦用手指蹭去余习头发上的落叶，“先去我房间洗个澡躺下，我去给你冲点药。”

余习跟着林亦往里走，在林亦的房门口松开手，看着林亦进了客厅，他才慢吞吞地去开浴室的门。

又要穿林亦的衣服了。

这次是穿男朋友的衣服……

余习脑子里乱糟糟的，他飞快洗完澡出来，在穿林亦长裤的时候看到了镜子里的自己。

林亦的毛衣是黑色的，下摆很低，余习这样想。

盯着看了几秒后，他果断地把林亦的长裤扔到了一边，就这样走进了林亦的房间擦头发。

一本正经又格外心虚。

房间很宽敞，没有什么摆件，甚至显得过于单调。

床上平铺着浅灰色的被子，并排放着两个枕头。床头放着一个灰色的猫咪闹钟，床尾对着的桌子上有些凌乱，散着卷子和习题册，随意放着杯子和笔筒。

余习擦干了头发，有些不知所措地坐在飘窗上。

地上的毯子、窗边的窗帘，乃至林亦的衣柜和笔记本电脑，上面都是灰色简笔画的猫。

余习：“……”

林亦进来了，站在几步外的地方拆药袋子，阴影落在他身上，显得有些忧郁。

“没有一次性杯子了，”林亦侧过头看着余习，“能用我的吗？”

余习的两片嘴唇突然抿了一下，然后闷闷地“嗯”了一声。

林亦从桌子上拿过杯子，洗了两下，单手抖了抖药袋子，开始斯条慢理地倒开水。

室外的月光洒进来，两个人都没再说话，昏暗和月光中只剩下勺子搅动药水的声音，偶尔叮当地碰到杯子。

余习特意坐在飘窗上，在月光里漫不经心地晃着腿，他皮肤白，不信林亦看不到。

但是林亦就是沉默地在搅药，头都没抬一下。

余习想说点什么来吸引他的注意力，看着窗外夜色里的建筑物，目光飘到了远处的那所小学。

“林佳在这边上学吗？”

“嗯，”林亦没抬头，“她在这里，家里就在这边买了套房子，刚上小学一年级，刚好是狗都嫌的年纪。”

余习低下头不再晃腿，沉默地看着地毯上的一只猫的图案。

林亦把杯子递给余习，又拿了一罐水果糖给他，然后坐在床上沉默地看着月光里的这只松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