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恬不知道说什么，只能默默的看着顾妈妈。

夜里很冷，终于把顾妈妈给送走了，林恬抽空回了一趟自己家。

林妈妈在厨房里面做饭，小姑在看电视。

“小恬······”林妈妈只看了一眼，然后又进去了，“没吃饭就赶紧来吃，等会再给顾野送去，欸。”

“妈，我跟顾野领证了。”

小姑遥控器啪得一声就掉了，厨房里面很久没有声响，隔了好一会，林妈妈才像叹气一样说了一句：“我知道了。”

然后就没有一个人再说一句话。

又是很久之后，林妈妈才又说：“那你抽空带顾野去见见你爸爸吧，他会高兴的。”

“······好。”

林恬在自己的房间门口回答，然后猛地关上了门。

这是自己从小到大的房间，也是那个曾经在深夜跟顾野偷偷发过无数条消息的房间。

后来林恬工作，住在市中心的单身公寓，很少回来，这个房间却依旧干净的如同在等待放学回家的自己。

他打开书桌的抽屉，里面只有一本书，是二十岁生日的时候顾野送的《给我的小恋人》，当初自己还嫌名字有点恶心，为了彰显自己的品味，于是顾野生日的时候，林恬送了一本《两性关系中的法律实录十二讲》。

那本《小恋人》就寂寞的躺在抽屉里面，林恬把结婚证也扔进去，没有多看两眼，然后又锁上了。

接着，他疲惫的捏了捏鼻梁，像是那些惊惧的，痛苦的，心酸的，甜蜜的感觉才慢慢回到自己的身体，五味杂陈。

——

接到顾野电话的时候，林恬正在自己的小公寓里面收拾东西，因为顾野说顾妈妈偶尔会过去，如果看见林恬根本就没有住进来过，肯定会怀疑的。

但是真的要来搬走自己的东西的时候，林恬还是觉得跟做梦一样。

“爸他脱离危险了。”顾野沉着声。

林恬正在检查着自己的行李箱，一顿：“那就好，你找你姐替一下吧，你这两天也没怎么休息好。”

“那个，谢谢你。”顾野隔了很久，说了一句，声音散在寂寥的空气中。

“嗯。”林恬继续收拾，他低着头像是想挡住自己的神色，一会后才反应过来顾野根本就看不见，他看着窗外的灯光，挂掉了电话。

——

顾野的这个家很大，郊外的别墅区，可是同样很空旷，他住在这里的次数应该还没有装修工人来的次数多。

距离顾爸爸脱离危险又过去了三天，林恬每天都去医院，可是再也没有见到顾野。

后来还是林恬在万星工作室的官博上看见了顾野飞去欧洲拍摄杂志的消息。

顾爸爸精神状态时好时坏，这个当过十年兵，又当过十年刑警的硬汉，看不得女人在自己的病床前哭哭嗒嗒的，也只有林恬每天和他呆的时间长一点。

“为什么想当律师？”顾爸爸看着病床边削水果的林恬。

“因为这个世界总是少了一些可以公众度量和解释公平的人。”林恬淡淡的说着，顾野走之后，他人反而还清瘦起来，淡的憔悴。

顾爸爸听过妻子提起过一些林恬爸爸的事情，但更多的，还是感慨于这个孩子内在的坚强。

“你和顾野完全不一样，他是看着什么都无所谓，天天没个正形，强势乐观得很，可是骨子里面就是个小孩子，你不一样，你看着文文弱弱的，其实比谁都韧，掰都掰不动。”

“您别这样夸我，我这个人挺糟糕的，脾气不好，很容易生气。”林恬把水果放进盘子里面。

“你是真的喜欢顾野吗？”顾爸爸看着林恬突然问。

这个男人的眼睛比顾野的还亮，因为直视过太多的罪恶，非但不显病态，反而会因为过于正气，让心有愧疚的人不敢直视。

林恬心有愧疚。

并不仅仅是因为和顾野假结婚，还有另外。

但林恬没有格外的表情，他笑了笑：“怎么之前大家都说我和他般配，现在领了证，又老是问我到底是不是真的？”

“你们有隔阂，而且不像是才发生的。”顾爸爸说。

林恬久久说不出话来。

——

之后探望时间结束，他几乎是逃一样的离开了医院。

他快要露馅了。

车在要开到公寓楼下的时候，林恬才意识到，自己的东西已经都搬到顾野那里去了。

他像是一股难以名状的烦躁又涌了出来，直接一打方向盘，油门踩到底，冲到了顾野的住处。

一进门，他就开始砸东西，当然都是自己的东西，虽然不多，虽然也没什么易碎的。

唯一那个旧的塑料杯子被磕坏了一个角。

砸完了，还得自己去捡东西，毕竟不是自己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