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害怕,他装的(96)

作者:客柞 阅读记录

“实话?”温斯沅的声音里有着明显的阴沉和一丝几乎要破壳的隐忍不耐, “对一个尚未能够接受教育获得正确善恶观的小孩,通过反复伤害的手段逼迫他反击,再向其灌输混淆自保与主动伤害间的区别, 强行扭曲他的善恶认知, 这就是你的实话?”

岑惜文听着温斯沅的话, 陷入了短暂的思考,很快他轻笑出声:“吴鹿洺还真是懂得怎么在你面前卖惨啊,我说我只是说他一句怪物,你怎么就能直接推断出我反复伤害过他,他跟你说的吧?是不是跟你说了我藏他牛奶诬陷他?我带着别人一起欺负他?”

他说着说着,忽然感觉到很好笑似的,停下话笑了好一会,才再次看向温斯沅道:“温老师啊,你怎么就这么确定,他对你说的是真话呢?只是因为他的话说在前,所以他就是真,我就是假了吗?那如果是我在他之前认识你,告诉你我被他迫害的凄惨遭遇,你还会选择信他吗?”

他见温斯沅没有马上应声,笑容逐渐加深,然而温斯沅下一秒说出口的话,却让他险些笑不出来。

“不是谁都会轻易任你言语操纵。”

温斯沅说完,拧眉看着岑惜文半晌,最终没再多说一个字,也没再有其他举动,直接转身离开了。

他在岑惜文眼中近乎高高在上的反应,瞬间就像卡进岑惜文喉中的一根刺,刺得岑惜文在他消失在小巷后,气愤地踹翻了脚边的垃圾桶。

·

温斯沅走出小巷,却没有马上去到街对面的面馆,而是站在巷口,慢慢放缓呼吸,控制着身体里躁动的情绪。

刚刚揍过岑惜文的手在隐隐作痛。

他从小到大几乎没有动手打过几次人,但刚刚,如果不是理智压住,他甚至还想再多给岑惜文几拳。

吴鹿洺身上多数的谜团,温斯沅已经能够从岑惜文刚才的话里得到答案。

但在清楚原因以后,温斯沅却觉得心里像压进了一块石头,让他连呼吸都变得困难沉重了起来。

隐隐作痛的手有一瞬间产生了一种被灼伤般的刺痛感,但这刺痛感并不源自刚才揍岑惜文伤到自己的那一拳。

温斯沅抬起手看向微红的掌心。

恍惚间时光流转,干燥的掌心变得湿漉滚烫起来。

少年因为发烧而潮.红发烫的脸紧紧埋在他掌心,夹杂着压抑哭声的含糊声音断断续续地响起。

[我好像…快要…死掉了。]

【为什么?】

[我看不见我自己。]

[找不到,我…找…怎么都…找不到,我要消失了。]

[我马上就要消失了。]

·

温斯沅在来到这个总在下雪的乡下小镇代课的第二天,遇到了一个算得上是问题的小困扰。

大概是出于对新来老师好奇的缘故,他所代课班级的学生格外爱问他问题。

如果都问的是语文知识倒也没什么,但问问题问到了第二天,几个调皮的学生像是提前协商好了一般,相继对他抛出了数学问题。

高一的学生不上晚自习。

他是在第二天夜里七点多收到的消息,彼时他还坐在小屋一楼的客厅里,电脑摆在手旁的沙发扶手上。

这栋小屋的主人,一对年迈的和蔼老人,十来分钟前出门去超市囤积粮食去了。

天气预报说接下来一周内会出现暴雪情况,短则一天,严重可能会出现三到四天无法出门的情况。

小屋剩下的一个主人——那对老人的外孙,吃完晚饭以后就回了二楼的卧室。

那个小孩似乎不出门。

温斯沅来这边两天,小孩走出过离家最远的距离,就是坐在家门口的台阶上。

但也在很快被二老发现后,被二老关心地叫回了屋里。

他似乎身体不太好。

这点在搬来前,温斯沅就听吴盛矜提起过,但就算吴盛矜不提,明眼人也能看出来。

那小孩总是穿得红彤彤的,全身上下捂得就露出一张小脸,哪怕在充满暖气的小屋中,帽子也几乎没见摘下来过。

他头发留得有点长,几乎到齐耳短发的程度,柔软发黄的头发乖顺地贴在颈间,越发衬出他明显病态的苍白皮肤。

温斯沅见过一次他偶然间露出来的手腕,近乎皮肤紧贴骨头的程度。

大概是因为过分瘦削,小孩的眼睛显得很大,分明是极其漂亮的一双眼睛,眼底却总是如死水般没有任何情绪起伏。

温斯沅在小屋里住的这两天,能明显感觉到,这家的老人对那小孩的态度十分小心。

是一种处处关心,却又不敢在小孩面前表现得太明显的小心。

不只是那对老人。

每天中午和晚上的饭桌上,都会有一个女人跟小孩通话,通话时的语气跟两位老人如出一辙,都是不敢过于表现出的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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