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到了书房，姜晨就完全变了个人，反手把门砰地关上，整个身体吊儿郎当往门上一靠，作派跟以前校园里那种不学无术的小混混别无两样。

他扯了扯卫衣领口的松紧带，歪着脑袋，一双冷冷的桃花眼斜睨着孟博然，把他看得不知所措。

姜晨幽幽开口道：“你们当学霸的，都习惯了被表扬的滋味了吧？”

那是他穷极数年，费尽心力，都得不到的肯定。面对年纪相当却站在高处风光无限的孟博然，他的内心自然不能平衡。

不知道是不是喝酒上头产生的错觉，孟博然感觉姜晨此刻盯着自己的眼神犹如一匹伺机捕食的猎豹。

姜晨低沉醇厚的声音在耳边炸开：“如果你的剧本不好看，信不信我会把你生吞活剥了？”

不吓吓这小子，他不知道什么叫夹起尾巴做人。

声音又狠又苏。孟博然双腿竟然开始发软。

那个，我现在去把剧本改烂点还来得及吗？

姜晨演戏三年进入了瓶颈，缺的不是演技，是一个好剧本。

孟博然编剧三年怀疑人生，迷失的不是自我，是一个好灵感。

这是孟博然第一次把还在施工中的剧本给第二个人看。

他双击word文档的手微微颤抖：“还没完全写好，你就凑合着看吧。”

姜晨淡淡“嗯”了声，就坐在孟博然平时码字的书桌前凝神看了起来。

为了不打扰姜晨看剧本，孟博然把他的猫都抱到卧室里去了。

他坐在旁边玩着手机，余光时不时扫过青年的脸。

屏幕的豆沙绿光泽映在他脸上，给他英气的轮廓增添了几分柔和的色调，将他高挺的鼻梁和幽深的眼睛精描细琢成一幅工笔丹青水墨画。

他生得好看，是那种高级的好看。孟博然这些年专业课为了研究剧本看过了不计其数的国内外大片，什么咖位的顶流巨星都有，但姜晨给他的感觉尤为特别。

干净，又不青涩。英俊，又不刺眼。

如果有机会能跟姜晨合作一把，那他做梦都会笑醒。

孟博然紧张得连呼吸都放轻了，大脑一片空白，手心已经在冒汗。

像一个正在查分数的高考生一样，在短暂而漫长的煎熬里等待着命运的宣判。

姜晨又不是色盲。他知道孟博然刚才脸红心慌了，也知道他在盯着自己看，就故意把表情装得特别严肃深沉，有时候眉头紧锁，有时候倒吸一口气，有时候双手抱胸摇摇头，一想到孟博然的情绪被他掌控着，心里就有种巨大的满足感。

果不其然，孟博然被这个戏精微妙的表情变化弄得抓心挠肺，如坐针毡。

其实越往下看，姜晨越喜欢，脑子里已经飞过无数弹幕。

操！还真可以啊！牛批！

这个地方带劲！有内味了！

等等？这是个男男的故事？？？啥破几把玩意儿？

关键是他这个钢铁直男居然还能看得津津有味？

一个新世界的大门正朝他缓缓开启。

……

直到窗外的天色一点点暗了下来，姜晨始终保持着水墨画一样的深沉仪态。

终于，他故作平静地点了根烟，打破安静：“虽然写得也就那样，但有些地方还能抢救一下。这个剧本多少钱？我买。”

孟博然豁出去了。

他决定挑战一下自己，开拓新戏路，给那些一直以来对他不离不弃的真爱粉一些不一样的感觉，打那些瞧不起他的黑粉的脸。

孟博然：？？？？？？

我出现幻听了？！

万年非酋翻身变欧皇，姜晨居然想买我……的剧本？

孟博然表面强忍着，内心有个小人已经在螺旋升天。

姜晨今天的出现，让他的本子原本有几处卡壳的地方都一下子茅塞顿开柳暗花明，像被武林高手打通了他的任督二脉。

他原本把那男一号写得太好了，现在想想，就是因为过于追求人设的完美，反而丧失了人性的立体多面性，跟市面上大多数男主的面孔一样毫无特色。

他可以把他改得坏一点、桀骜一点、更有缺点，让剧情冲突更有张力。

孟博然笑起来，露出跟他爱猫一样的两颗同款小虎牙，乖巧又可爱：“其实你要是觉得写得不咋样，也可以直说的，我不是玻璃心。”

姜晨：……

谦虚过头就是虚伪了。

孟博然顿了顿：“对了，我爸平时说话就那样，你别见怪。”

“我没放在心上。”姜晨站起来转了转脖子活动筋骨，一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语气：“那些黑子说的话可比他难听多了。”

孟博然：“我小的时候，我爸还是个小科员，就喜欢带我去一些酒局，什么有头有脸的人都有，但我不喜欢那种应酬的场合，有时候他们还起哄要让我表演节目，还要赔笑，就觉得特别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