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九八(33)

作者:愚礼 阅读记录

烈日当头,向来怕晒的季素怡在回家的路上还是放慢了脚步,她听得到身后那群来抗洪防汛的解放军们带着羡慕的起哄那个被她踩了脚的战士,她也看得见那个同样穿着迷彩服却气场出众的男人背对着她一路向东去了。

“季老师!”

季素怡寻着声音看过去,是几个学校里的女孩子,在路边跳皮筋,看到她都热情打招呼。

季素怡是省里正八经儿师范院校毕业的,毕业后被分配到乡下支教,在大城市成长起来的她却在支教期限到了后选择依然留在这里,她爱上了这里的淳朴民风,这里的简单生活,便在她舅舅家住下了。在呈塘呆了有五年多了,村里没有不认识她的,人美心善,这村里不少孩子都是她教的。村里人一提起季老师都是一百个称赞,说季素怡能在他们这教课那是他们呈塘的福气。

显然这群大兵也觉得今天一见季素怡也是他们的福气,纯纯的眼福。人都走没影了,他们还没回过神来。

孟饶勾起嘴角,俯下身将球一杆进洞:“行了,都散了,该干嘛干嘛去,实在没事干就都给我去坝外劳动去。”

“别别别呀连长,我们这就散开。”

“散开散开……”

“我回屋睡觉去,有一起的么?”

“我。”

“我。”

“走走走。”

……

就因为有解放军住进了喜宴厅,出出进进人多起来隔壁老林家的狗就总是不停的吠叫,所以才被转移拴去了别的地。

可不管拴去哪,也还是在老林家的院子里,如果喜宴厅这面动静太大,它还是会没完没了的叫个不停。

狗叫,人喊,乱七八糟……

睡与醒之间的齐致辰受外界干扰做了个梦,梦见着火了,还有狗拼了命的在后面追他,躲进死胡同狗扑过来,他突然身子一挣后就彻底醒了。

刘景利正在床边系鞋带:“哟,醒了?做噩梦了吧你。”

齐致辰瞅瞅外面夕阳西下的天,坐起来敲敲脑袋:“梦见被狗咬了。”

“梦见被狗咬是好事。”

“真的假的?”齐致辰下了床边穿鞋边问:“你还懂这个?”

刘景利笑笑:“不太懂,不过你没听过么,梦境与现实往往都是相反的。”

齐致辰点点头,心里却想,能有什么好事啊,相反的?不是我咬狗了吧?他嫌弃的摇摇头。

“想什么呢,”刘景利拍了拍齐致辰:“睡傻了吧,出去精神精神。”

齐致辰拖着脚步往出走,走到门口,突然就想起来他梦里还有火灾,那相反现实就是有水灾了?卧槽,他愣神,可别是准的。

喜宴厅院里还真是热闹,大兵们有坐一起唠嗑的,有坐一起打扑克的,还有一些围成圈不知忙着什么的。

范生昌从人堆里拎着什么东西快速挤出来,招呼着程亮:“这肠子可得清理干净点,要不然那味道就别提了。”

程亮端着盆水过来:“放……放心吧您,保准干……干干净净的。”

齐致辰疑惑着看着地上干涸了的血迹,也挤进了那堆围着的人里,这才看到中间木头桌子上剖过腹正要被四分五裂的已经褪去了毛的猪。

“哪来的猪啊?”他问道。

村里通常只有在快过年时才会杀猪,一是那是一年之尾迎佳节,该吃点好的。二是那是冬天,吃不了的猪肉方便储藏。这不是年不是节的,还是大夏天,杀个猪就太奢侈了,从来没有过的事。

旁边的大兵们谁也没听见齐致辰问的话,都围观着一他们营里炊事班的老手分解猪身。

庖丁解牛齐致辰听过,那眼前的景象是不是该叫庖丁解猪,也太过熟练利落了点。他甚至都不愿挪开脚步,那刀法看的他特别爽,所到之处骨肉分离,那一大摊猪肉在刀尖游走下脉络十分清晰。

后来回前屋取东西齐致辰才听他姐夫说,那头猪是范师傅家的,大暴雨猪圈倒塌不幸被埋在泥里憋死了,才用独轮推车推过来打算吃掉的,也算是慰劳慰劳这群干活的大兵们。

齐致辰路过以前他妈住的那屋时还特意往里看了看,他姐夫家老太太正背对着门口躺在床上,看来是没瞎折腾,否则跟他姐再吵起来就坏菜了。

齐致辰回到他那屋,他妈正坐那用钩针织着什么,见他进来抬头看了看就又低头继续了。

齐致辰走去书桌旁拉开抽屉:“妈,你不是又开始弄小衣服了吧。”

于春秀笑笑,手上动作不停:“呆着也是呆着,早晚都是我的活。”

“我姐这还没生呢,你可别把自己先累着。”齐致辰把随身听拿出来,又在抽屉里翻找着磁带。

“累不着,”于春秀扯着线:“儿子,没事的时候看看书,开学高三了,你有点紧张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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