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案本(331)

黄志龙思考良久后,再一次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人的电话:“喂……对,周队你好。我想问问那两个失踪的姑娘,你们有线索了吗?”

此时此刻。

神秘地点。

这应该是一处地下室,空气阴冷潮湿,滋着一股苦涩的腐木味。

女孩悠悠地从昏迷中醒过来。

她睁开眼睛的一瞬间,还以为自己会躺在剧组酒店的弹簧床上,之前的一切全都是她连日来太疲惫而做的噩梦。

但她很快就意识到不对劲了。

恐惧被迅速回填到她的眼睛里。

她惊恐地看着四周,想发出尖叫,却发现自己的嘴完全被布条勒住堵住了,只能发出最微弱的呜咽。

她像每个落入陷阱却尚存一息的动物,歇斯底里地挣扎起来。

她扭动头颈,发现自己是被关在了一个一米多高的笼子里,双手反剪着。

“呜……呜呜呜!!”

女孩怕极了,她回忆起了昏迷之前发生的所有事情——

戴棒球帽的人。

她举起手机拍照时,投在她身后的高举棍子的倒影。

培养舱内,漆黑的头发像海藻飘摆,她定睛一看——

发现那是不久前才刚刚和她说过话的胡老师。

泡在浑浊的溶液里,皮肤死白。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大颗大颗的眼泪顺着女孩的脸庞淌落。

她浑身都湿透了,是汗,还有吓得失禁的尿……

她在哪里?

这是在哪里!

除了笼子,周围就是一大片的空旷黑暗。

她的朋友呢?小杨呢?

她绝望地蹬着踹着,疯狂地扭摆着自己的身子,企图把束缚她全身的绳索挣松一些。

然后——

“小姐姐。”

她身子剧烈一颤。

猛回过头去,却只看到笼子的角落里一蓬乱草。

她更崩溃了,以为是极度的害怕让自己失去了理智,出现了幻听。

但就在她把头扭开的那一瞬间,她又听到那个声音在说。

“小姐姐。”

她再次扭头。

那蓬乱草动了一下。

姑娘这才看清,那堆乱草后面站了一个小孩子。

非常小,男孩,只有五六岁的样子。

但他穿的衣服干净,整洁,手脚也没有被缚。他看上去不像是被抓进来的,而是跑进地窖玩耍的一个小孩子。

少女口中发出啊啊的叫声,眼泪不停地顺着脸颊往下流。

“嘘,小姐姐,你不要叫。”

男孩轻手轻脚地向她走过去,仰头看了看地下室的顶舱入口。

然后他靠近笼子,踮着脚,慢慢地把勒着少女嘴巴的布条解开了。

少女猛地喘了口气,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嘴唇不住颤抖,齿关咯咯叩响。

“我……我这是在哪里……你又是谁……小杨呢?和我在一起的那个姐姐呢?你看到了吗?你们想干什么……啊?你们想干什么?!”

“你声音轻点。”男孩虽然很小,但颇有些人小鬼大的意味,他把手指贴着嘴唇上,“不要被上面的叔叔阿姨听见你已经醒了。”

“……”

或许是男孩身上没有什么恶意,少女不吭声了,但也可能是吓得说不出话来,整个人都在抖。

男孩隔着笼子,小声对她道:“这是个大别墅的地下室。我只是个孩子,那些来这里的大人们是干什么的我不知道,但是我看见他们做坏事啦。”

“做,做坏事?”少女颤声道,“……是……什么坏事?”

小男孩没吭声,摇了摇头。

少女:“那…那和我一起被抓来的那个姐姐……你看到了吗?”

“看到了。”

“她在哪里?”

小男孩指了指脚底。

“楼下?”

“下水道管子里。”

“……!!!”

小男孩:“她已经死了。”

“我没能来得及救她,没能来得及给她想办法。我们这儿经常有这样的事情,大人们让我不要管。”小男孩以一种非正常的理智在和少女说着这些话。

尽管很不合时宜,但人脑有时候就是这样不受控制的。

少女在一瞬间竟莫名想到了一张照片——

那是在二战的奥斯维辛集中营,一个德国男孩从大路上走过,神色淡然,目光平静,而就在他经过的道路旁边,堆积着大量犹太难民的尸体。

小男孩的心像是已经失明了,麻木了,他没有任何生死的震撼感,就这样习以为常地走过去……

而眼前这个男孩,仿佛也是一样的。

少女心惊胆战,已是魂不附体,哆嗦许久,才勉强从喉管间打捞出自己荒腔走板的声调:“小弟弟…你……你放我出去好不好?求求你……我求求你……我家里就我一个女儿……我爸妈……我爸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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