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案本(489)

可是已经太迟了。

——

“砰!!”

办公室门是磨砂防爆玻璃,能够模糊地看到一些里面的影。

随着一声心惊肉跳的枪响,一道血痕飙飞而出,呈爆裂状,唰地溅到了玻璃上!

那个安保员临死前只来得及瞪圆乌珠,嘶哑又惊恐地骂出最后一句话:“蒋丽萍,你这……婊子……!”

一句婊子饱含了恐惧、怨恨、鄙薄,成了男人临死的咒骂与羞辱,合着血向她泼面而来。

可蒋丽萍像没有听到这话似的,松了配在自己身上的枪支,而后非常漠然地,擦去了自己脸上溅着的脑浆和血渍。

论杀人——她比他有经验得多。

直到这时,贺予才彻底相信了,蒋丽萍是职业杀手级别的身手。刚才她和他动手,根本就是在放水,但凡她有半分想害他们的心,十条命他们都去了。

蒋丽萍看着地上那具死不瞑目的尸体,直起身子,对三个脸色都不太好看的男人道:“时间不多了。这是黄志龙身边最受信任的保镖之一,他死了,很快就会有人发现异常。”

她抬起眼来,干脆利落地对三人道:“我替你们画个线路,你们赶紧逃。”

她说着,拿了纸笔,做了一个非常简练的地图标记。屋子里的血腥气很重,这样的杀戮就在面前,实在令人难以回神。

蒋丽萍又敲了支烟,自己吸了,缓了缓神,把烟盒递给三个沉默不语的男人。

“要吗?”

其他俩人没事都不抽烟,谢清呈看着她沾血的脸,静了片刻,拿过烟盒,抽出一支。

“女烟。”蒋丽萍脸上肌肉紧绷,压着一种古怪的情绪:“这是我的烟。你真抽?”

谢清呈看着她,一言不发地把烟盒打开,长睫毛下的目光依然一错不错地望着她,然后当着她的面,敲出一支细长的女烟,含在了唇齿间。

他擦亮了火机,微侧过脸,凑近点燃了。

谢清呈淡色的嘴唇噙着女烟,嘴唇下面是雪白的齿和隐约可见的舌尖。他吸了一口,然后那修狭的,骨象匀秀的手指夹着纤细的女烟,轻轻敲去烟灰。

这个硬劲挺拔的男人,拿着她递给他的女烟,薄荷青霭散落,绕指萦身。

他给了她一个无声的答案。

蒋丽萍看了他几秒,把目光转开了,这个“婊子”的眸中隐约有微润的光在流转。

她迅速画好了地图,把图纸递给了谢清呈。他接了她的图纸,扫了几眼便看懂了。

蒋丽萍道:“你们走吧。”

贺予也已从血腥和杀戮中回过神来:“那你呢?”

“我在这个组织待了这么多年,沾了无数的黑暗和鲜血,是因为我有一件我必须去完成的事。那件事我还没做完。而且一旦我走了,黄志龙的疑心会更重,情况就会变得更棘手。”蒋丽萍干脆道,“我还不能放弃。”

她说着,红裙摇曳,迅速收拾了一下自己:“听着,黄志龙搭乘的飞机是K1054,会在明天中午飞离沪州国际机场,你们带上所有证据。包括你们自己的。”

她扫了贺予一眼,看来她已经清楚贺予之前是在骗她,他们手上肯定有物证。

蒋丽萍继续道:“出去之后,立即报警,但不能报市局——必须直接,报到省厅。找胡厅本人。”

情况危急,陈慢抢着问:“市局有黑警吗?是谁?”

“很高的职位,但他是个聪明人,我目前手里并未掌握可以坐实他犯罪的证据。”蒋丽萍说着,报了一个名字,那名字果然让陈慢骤时心惊。

谢清呈:“所以当年杀我父母的人……”

“不是他,他只是一把伞,不直接参与杀人。”蒋丽萍道,“真正负责让人见血的,都是我们组织里的杀手。但很难确定到底是哪一个。”

谢清呈指陷于掌:“那你知道……这个组织最高层的人是谁吗?”

蒋丽萍:“我知道,但我不能确定那是不是他的本名——他姓段,名叫段闻。澳籍华裔。他行事非常低调,基业都在境外,国内关于他的信息很少。其他还有一些事情,我就不能再说了。”

“为什么?”

蒋丽萍抬手,给他们看了自己手腕上戴着的一个表环,那玩意儿和在地下室死去的保安身上戴着的东西很相似。

“泄密监测器,完全是黑科技,那个组织里有世界上最顶尖想法最疯狂的科学家,他们集结在一起,思想和水平远远领超了正常的科研院所。这种监测器就是他们设计的。”蒋丽萍说,“我这些年做过观察研究,知道讲到哪一步,表环的致死装置就会被触发,所以很多信息我知道,却无法泄露。”

“这个表环的造价不菲,到了我这个等级,能够直接接触上层的人才会在宣誓效忠的仪式上被佩戴,且终身无法取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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