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辰左手的中指上戴着两枚戒指，里面那枚戒指是只设计简约的素环，内径尺寸对于他来说实在有些太大了。

外面那枚戒指镶着一粒小小的钻石，云辰从戴上的那天起，就再也没有取下来过。

长长的走廊走到尽头，便是厚重的手术室大门。

云辰面色苍白，一路走来的脚步却很平稳，甚至没有踉跄一步。

祁青泓执起云辰的手，在戴着两枚戒指的指根处落下一个极近温柔的吻，“乖乖的，等我回来。”

“好。”云辰垂眸看着祁青泓，唇边两个小小的梨涡若隐若现。

“很快。我保证。”祁青泓对云辰讲话时，永远是那么温柔。

“好，我会很乖。”云辰的眼睛清凌凌的，目光柔软缱绻的看着祁青泓的眼睛，“我和策哥双排两局，你就出来，好不好？”

祁青泓笑了，“好。”

“策哥水平太菜了，陪他打久了很累的。”云辰的眼角弯着好看的弧度，小声的对着祁青泓撒娇。

祁青泓的眼里都是不舍，“不会让宝宝等那么久。”

祁青泓说：“我保证。”

紧握的两只手，终于到了分开的时候。

云辰不舍的，一点一点的放开祁青泓温暖的掌心，空气里是略微有些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这么多年，云辰依旧不喜欢这个味道。

云辰想，怎么今天没有闻到哥哥身上熟悉的冷香和淡淡的烟味呢。

手术室的大门缓缓关闭，“手术中”的灯光亮起，云辰抬头看了许久。

许策走到云辰身旁，轻轻拍了拍云辰的肩膀，云辰回过头，对着许策笑了笑。

俩人坐到等待区的椅子上，手里各自捧着一杯霍震买来的热饮，一同等待着这场漫长难熬的手术结束。

手术室里，傅晟站在祁青泓身旁，语气轻松，“马上推麻药了，我们十个小时以后再见。”

“傅晟。”

“嗯？”

祁青泓看着头顶的无影灯，神色平静，“任何手术都有风险，如果打开来不好，或者有什么突发情况，你不要有思想负担。”

祁青泓转过脸看向傅晟的眼睛，“如果出了意外，我只有一个要求，缝合得美观一些，再给我戴顶帽子，不然…我怕吓到守在外面的小孩儿。”

“让他看一眼就好。”

“他想哭，别拦着，也别劝他。”

祁青泓指了指自己的心口，“让他趴在这里哭。”

“然后，你帮我告诉他，好好生活，像只小鸟一样，要自由自在的。”

“我妈有人照顾，他想陪着，就陪几年，若是有一天倦了，任何时候都可以离开，别让那些有的没的拘着自己。”

傅晟点头，“还有吗？”

“没有了。”祁青泓唇边挂着很淡的笑，“今天让你逮着机会打击报复了。”

傅晟也笑了，“当年真丢人，三十多岁了，居然被刚读中学的你给胖揍了一顿，今天必须报复回来。”

麻药缓缓推进，祁青泓闭上了眼睛，他在心里说完最后一句话，“宝宝，如果真出了意外，也别忘了我。”

上午九点整，手术正式开始。

因为术前定位准确，开颅后，傅晟很快找到了肿瘤，在剪开右额及右顶处的硬脑膜后，右侧脑组织清晰的暴露出来。

切断肿瘤血供后，傅晟先将肿瘤的上半部分进行分块切除，对肿瘤进行充分解压后，再对靠近脑组织的部分进行剥离。

直径超过2厘米的瘤体与脑组织表面的回流静脉粘黏得相当严重，傅晟沉着冷静，在不损失血管的前提下小心翼翼的将剩余的肿瘤切除干净。

短暂的喜悦之后，傅晟立刻将目光转向了右侧后方的第二颗定时炸弹。

这颗肿瘤同样位于大脑右侧的额叶部位，正如之前云辰做的功课，额叶是大脑最重要的功能区之一，肿瘤压迫在额叶之上，剥离中如果额叶受损，会出现精神，运动障碍，傅晟表情严肃，更加小心谨慎。

肿瘤与大脑之间还有一层蛛网膜，第二颗肿瘤的直径同样接近两厘米，有小部分已经扎进大脑的组织里去，蛛网膜吃破后，大脑与肿瘤粘黏得比较紧，因此切除肿瘤，保大脑功能的难度更大。

又经过了两个多小时的精雕细琢，傅晟终于将第二个肿瘤完整切除！

下午两点，手术顺利结束，傅晟看了眼祁青泓平静的睡颜，扭了扭有些酸痛的脖颈，笑骂道：“小屁孩儿，当年把我揍得半死，额头上缝了8针，拆线的时候又被我家老爷子往死里揍了一顿，今天给你头皮里里外外缝上两层，我也算报复得相当成功。”

一旁的医生和护士都笑了。

傅晟走出手术室，见到了不知道在手术室门口已经站了多久的云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