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外人(26)

作者:鹿款 阅读记录

不知道是因为保姆干活不利挨了训,还是老太太变得更糊涂了,往后一直到老太太去世,林岸再没从她嘴里听过童叶的名字。

他那时候总以为老太太喜欢童叶是因为童叶孝顺、体贴、对她上心,直到很久以后他才明白,活到了八十岁的老太太看遍了世间百态,也早已在曲折的人生里看透了真情和假意,她希望林岸跟童叶在一起,是因为她早已窥见童叶对他的爱比任何人都金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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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一下下一部《入局》,已经在写了,但手头上还有几本进展更快的,所以可能不会先更《入局》,但是早晚会更的哈,谢谢大家支持~

第19章

墓地选在万丈山的公墓里,老太太生前自己定的地儿,一个人也没告诉。

奔丧的人有几十号,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冲着林岸的身份来卖老太太个面子。接连几十辆豪车往这平价公墓的停车场里一停,连看门的保安都吓了一跳。

上香,摆贡品,冲着墓碑鞠了躬,林岸对来帮忙的朋友道谢,说今天辛苦各位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众人陆陆续续地走了,留下徐嘉憶陪着林岸在墓园吹冷风。吹了半刻钟,林岸对徐嘉憶说:“你也先回吧,外面太冷了,你待久了又要感冒。”

徐嘉憶知道他想单独待一会儿,点了点头,道:“你也别站太久,陪奶奶说会话就回去吧。”

林岸一个人坐在墓碑前。

其实也没有什么话能说了,该说的,想说的,已经在她浑浑噩噩的这些年说尽了。时间久了,再深刻的疼痛都会变得绵薄,只是心里很荒凉,像是被撬掉了一个角,知道此生都在隐隐作痛,再也不会变得完整。

枯坐了很久,直到日头偏西,天色昏暗下来。

林岸起身向外走。

墓园两侧的台阶修的极高,四周栽着几排松树。正是一年中最冷的时候,前些天刚落了雪,地上堆着半融的冰,掺杂着些肮脏的黑色泥土,污七八糟地瘫在一处。

林岸沿着台阶向下走,大概是刚才坐了太久,猛然间起身只觉得眼前发了花,竟然踉跄了一下,整个人从台阶上栽了下去。

“嘶”,他的手掌被地上的枯枝划破,鲜血迅速顺着指缝淌下来,滴落在面前摆着陈旧香炉的墓碑盖板上。

这墓碑前也剩着肮脏的雪水,歪歪扭扭拖出长长的湿冷印记。林岸的大衣和西裤磕在上头,登时淋漓出灰黑色的泥浆。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试探着活动了一下双腿,手掌撑着地面想要直起身来。

这么一抬眼,他突然愣住了。

耳边响起巨大的轰鸣声,整个世界瞬间开始天旋地转。

林岸难以置信地盯着墓碑上那张四方的黑白照,脑海中空白一片,苍茫的如同被大雪覆盖的原野。

照片上的人仍然是非常年轻而温柔的样子,大概是不习惯被当成焦点出现在镜头里,连笑意都透着一点点羞涩的怯。那笑是非常非常熟悉的,唇瓣微微的抿起来,露出左边唇角一个浅浅的梨涡,眼睛弯得像月牙,甜蜜地如同孩童一般。

彻骨的寒意从心底涌了上来,四肢开始发抖,好像身上的每一寸骨和肉都失去了支撑,浑然无力地瘫软下来。

这个世界好像一场荒谬的梦境,将完全虚假的、血淋淋的场景捏造了出来。

他被埋在这里?那、那移民去美国的人,在名牌大学里当教授的人,在带小院子的房子里养着一只白猫的人,在那个冬夜叫住他同他说了再见的人……是谁呢?

林岸听见自己牙齿摩擦碰撞出的咯吱声,他强迫自己闭上眼,嘴里几乎是着了魔一般咬牙切齿地恳求着什么。

然而再睁眼,那照片上的人仍然微微地朝他笑着,旁边血红色的两个字也仍然端端正正,一笔一画刻的是“童叶”。

他无声无息地死在了三年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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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岸突然间起身,踉踉跄跄的向外跑去。半路上摔了两跤,整个人栽在锋利肮脏的冰面上,但他仿佛全然感觉不到痛,很快手脚并用地爬了起来,疯了一样扑到门卫室砰砰砸门。

大概他脸色太过骇人,门卫室的保安吓了一激灵,犹豫了片刻才站起来给他开了门。

门外年轻的alpha双眼通红,面目狼狈,脸上沾的不知是雪还是泪,神情里有种狂热的狠意。

“……我要看骨灰存放登记表,”他的嘴巴张了又张,终于艰难地发出了声音来,只是嘶哑破碎,仿佛下一刻就要咳出血来,“……三年前,二月十一日的,骨灰存放登记表。”

保安完全被他唬住,一时也顾不得什么规章什么制度,手忙脚乱地从箱子里将那册子翻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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