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意初退远，从口袋里摸出手机调出录像对准爱心的位置。

亓秋野点燃仙女棒，回头问他，“准备好了吗？”

任意初点头，按下录像键。

亓秋野把仙女棒放到引子上后迅速躲开，仙女棒被点燃的部分刚接触到延伸出来的火药引子，火光瞬间亮起，沿着火药的走势蔓延开去，四周被照得亮如白昼，有如一条分叉开来的电光以迅雷之势向前流窜。

任意初被这阵势吓得愣住了，仅仅几秒就消失的火光，他立在原地回味了十几秒，微张着嘴，在亓秋野托着他的下巴往上抬时才回神。

亓秋野朝他挑挑眉，笑着问：“怎么样？酷不酷？”

任意初眼里冒着光看他，雀跃起来，“酷，好酷！”

“可惜时间太短了，”亓秋野因为任意初的雀跃而跟着喜悦起来，“费了大半天劲，就只搞出来这么一点。”

任意初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一包纸，抽出一张，抓起亓秋野的手擦拭着刚才挤火药时弄脏的手指，“够了够了，你怎么会玩这么多花样？”

亓秋野每一次都能给他惊喜，池塘的月亮，晚会的表白，冬天的雪人，海边的风声，他好像无所不能。

“我想让你开心嘛。”亓秋野盯着自己手中擦不掉的黑色，“这个擦不掉，去池塘借点水。”

浸湿的纸巾被挤干多余的水分，手指间被火药染黑的色块很快被清理干净了，两人坐在池塘边的一块大石头上，任意初点了两根仙女棒捻在手上划着圈。

看着火光渐渐吞噬火引，炸成一小簇烟花，任意初忽然说，“亓秋野，你真的很好。”

“嗯，”亓秋野毫不谦虚认了下来，“所以你要准备怎么报答我？”

“嗯？”任意初没想到亓秋野会问这样一句，愣了愣，佯装失落，“原来这是有偿的啊。”

“其实是无偿的，但是我想在你这里占点便宜，”亓秋野看向他，问，“你给不给？”

任意初看着他，笑了起来，视线移开，去池塘中寻找月亮。

“我说真的，我觉得你是那种在黑暗里都能够自己发光的人。”任意初说，“我其实小的时候很怕黑，我爸妈还没离婚的时候，我爸经常出差，我妈一直爱玩，晚上总是要很晚才会回家，一个人的时候会害怕，我就把家里所有的灯都打开，让灯光把黑暗填满。后来长大一点了，他们离婚，我还是经常一个人在家，我发现空无一人的室内充满亮光的时候会让我觉得不安，我就换成台灯，只在床头亮起一小束，暖黄微弱的光线会舒服很多，我那时候希望天永远都不要亮起来。”

“那现在呢？”亓秋野问，“为什么不怕黑了？”

任意初说：“现在觉得在黑暗里才会有安全感，没有人看得见我，我可以躲在任何一个角落。”

任意初还有没说的是，现在亓秋野出现了，他就是光源本身，熠熠照进他的世界里，他并不害怕这束明亮的光，反倒觉得，这一束光原本就是应该在这里的，他的世界里，原本就应该有这样一束光。

亓秋野侧目看了他很久，他知道，任意初是一个非常缺乏安全感的人，任何意义上的，只是他强撑着，因为他知道，没有人会来。他像是一只小蜗牛，遇到危险时会缩回那个自认为很坚硬的壳里，但其实蜗牛的壳脆弱得不堪一击，任谁轻轻一捻都会碎掉。只有他自己认为伪装得万无一失，可只要亓秋野来敲一敲，他就会不自知地露出马脚。

良久，亓秋野逗着任意初说道：“我小的时候也希望天不要亮，但我是因为不想去上学。”

任意初愣了一下，忍不住笑起来，眉眼弯弯，和月亮很像。

亓秋野觉得自己不用再说什么来开导任意初了，任意初已经乖乖地自投罗网，他只需要张开双臂去迎接他就好。

亓秋野用手指勾了勾任意初的下巴，像逗小猫那样。

任意初眨眨眼，他原本不会轻易掀起波动的心脏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会因为亓秋野而潮汐不断，亓秋野似乎可以精准地把握住潮汐的节奏，轻轻一碰，他就会上钩。

他很乖顺地靠近亓秋野，在他唇边啄了一下，“让你占便宜。”

又啄一下，“怎么占便宜都可以。”

“你真的是……”亓秋野反被任意初撩拨得心猿意马，他觉得自己这个时候要是不真的占点什么便宜实在太亏。

亓秋野拉过任意初使他跨坐在自己腿上，双手扶在他后腰处，按着他的脑后往下贴上了唇。

与刚才的吻不同，现在的吻更沉重，更急促一些，亓秋野咬着他，牙齿磕在下唇上，有些痛，任意初却忍住没发出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