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变得安静下来。

林准感觉自己的肩头又被拍了，他只好抬起头无奈地说道：“好吧，莉莉，那你晚上想吃什——”

林准对上了李洛卡的灰蓝色的眼睛，声音也卡在了喉咙里。

“这个提案思路不错，但是在调研方法上还有点欠缺，从输出端建模可能会掉进无限分裂陷阱，我做了一部分修改，你看看。”

黑色的文件夹被放在林准的办公桌上，李洛卡轻轻拍了一下林准的肩头，略带调侃地说道。

“祝约会愉快。”

想通了李洛卡就是一个无情无义无理取闹的人，林准反而没那么一蹶不振了。

一下班，他就拉上杨莉去公司附近的居酒屋，把菜单从左边到右边都点了个遍。

居酒屋店的老板是日本人，他激动得扯着嗓子喊着林准也听不懂的日语，连带着整个店里都活跃起来了。

“林准，你差不多行了吧，为了个男人要死要活的。”杨莉咕噜咕噜喝了一整杯冰镇的可尔必思，杯子砸在木桌上的声音很响，“李洛卡一看就不是个省油的灯，睡了他咱也不亏，你就当是你嫖了他呗。”

“我才没有。”林准嘴硬道，眼神却不敢直视杨莉，“我只是今天特别饿，以后别在我面前提那三个字。”

“行行行，反正你请客，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杨莉也不拆穿林准。

杨莉现在还记得半个月前的林准跑到她家哭了一整个大夜，她从来没见过那么伤心的林准，乐天派的林准在杨莉的印象里一直都是没心没肺，嬉皮笑脸的。

哭得一抽一抽的林准把他和李洛卡从在酒吧到去海南再到分手的事情像倒豆子一样全数倾诉出来。本来还在给林准递纸巾的杨莉，在听到林准说要和李洛卡做FWB的时候，笑得从沙发上摔到地板。她边擦着自己笑出来的眼泪，边打断林准，和他解释FWB的意思根本就不是什么益友，而是炮友——

林准当场宕机。

所以什么潜规则，什么性交易都是他臆想出来的乌龙，而李洛卡那句“只有和女性的经验”根本就是在说他也没做过同性恋。伤心的泪水都顿在了眼角，林准默默望着天花板上的灯，静静地思考了一夜的人生。

烧鸟串和清酒很快就上了桌，杨莉毫不客气地大快朵颐起来，林准也报复性地风暴吸入，好似要把之前少吃的那些饭全都补上。

“不过要我说，你这个人也真是，不懂的英语就不要乱说嘛。”杨莉咬着鸡腿肉，嘴巴边全是油，“这下好了，丢了身子就算了，心也给了别人。你还不如当初来找我教你学雅思呢，我多便宜啊，你只要每天包我晚饭就好了。”

林准给了杨莉俩眼刀，并表示不想再听到自己的黑历史了。

居酒屋的店主似乎很喜欢重金属摇滚乐，这会儿放着的刚好是皇后乐队的《波西米亚狂想曲》。杨莉边吃着烤串边欢乐地摇摆起来，直到小腹一阵抽疼，她猛得顿住了身体的节奏。

“又怎么了？跟我玩一二三木头人呢？”林准见杨莉一动不动，吐槽道。

杨莉青着脸摇摇头，她指了一下小腹，结巴地小声道：“我好像……那个……来了。”

“啊？”林准懵了，“那怎么办？”

杨莉让林准给她递一下包，可在包里怎么也找不到备用的卫生巾，她只好撅着嘴求林准去旁边的便利店帮她买包卫生巾。

“认识你真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气。”这不是林准第一次帮杨莉买卫生巾了，想到店员可能又要用看变态的眼神望他，林准就头皮发麻。不过他虽然嘴上碎碎念，但还是爽快地拿起桌上的手机起了身。

杨莉吐吐舌头，叮嘱道：“记得买ABC的，最好是薄荷味的。”

“我还草莓味呢。”林准悠悠地走出了居酒屋，比起店内闷热的烟火气，屋外的晚风夹着凉薄的秋意镇静了林准有些混乱的思绪。

便利店离居酒屋并不远，就在Pearl楼下，公司里的同事买点零食饮料都到这家店里。在昏暗的深夜里，亮着点点灯光的便利店可以给人带来安心感。林准买好卫生巾，从便利店出来，刚想回居酒屋，余光却捕捉到了一抹熟悉的车影。

是李洛卡的车。

虽然心里告诉自己他们已经结束了，李洛卡是死是活都与自己无关，但林准的身体还是快大脑一步，直巴巴地就跟了上去。

车停在了公司的大楼楼下，林准想起之前是听到有同事说李洛卡下午不在公司，可是现在已经下班了，怎么李洛卡又特意回到公司了呢？

就在林准胡思乱想的时候，驾驶座的门开了，走下来的人是李洛卡本人无疑，他穿着黑色的西装，身影笔直而修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