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玩玩闹闹很正常。”后面进来的梁雪轻轻握住小千的肩膀，让他靠在自己腿上，安抚他道：“没事没事，小千别在意。”

“你们就是惯着他！昨天往小亿的饭碗里丢虫子，前天让小亿喝加了一堆调料的水，还有大前天，他哪天消停过？”邱婉怡明显不认同对方的说辞，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如果此刻再多一个刺激，她一定就会痛哭起来。

她伸出手，狠狠地朝着小千腿上打了过去。

“婉怡！”梁雪惊呼，替小千挡下了部分力道，克制住被对方情绪一并勾出的眼泪，尽量平静地说，“别这样。”

邱婉怡不再说话，只是将小亿抱到腿上，紧紧贴着他的脸，过了好一会，才控制住翻涌着的各种心情，抬头问：“东西收拾怎么样了？”

“都收拾好了。”梁雪身后高大的男人走了过来，一边摸了摸小千的头，一边揽住了她的肩膀，“现在交通通信都很方便，咱们时常联系，等那边安顿好了，我们就回来看你们。”

纵使只是四五岁的孩子，听了这段对话，也隐隐约约觉出一些不对劲来，小千转过身，揪着梁雪的衣摆大声问道：“你们要去哪？”

邱婉怡看了看他，将小亿从腿上抱下来，放在一旁，边往卧室走，边没好气地说：“让你总欺负人，这回小亿要搬走了！”

小千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慌，马上转过头去看一向最疼爱他的梁雪：“干妈，你们搬去哪？我也去！”

自从他出生，两家人就是邻居，平常就像是一个大家庭一样，梁雪实在不知道怎么跟孩子解释这件事，只能干巴巴地说：“小千乖。”

“那你们走，小亿留下来！”小千见这个方法行不通，转身又去拉小伙伴，虽然他还不太明白分别的意义，但他知道他不想和小亿分开。

邱婉怡从房间里回来，一边将自己早就做好的纪念相册放到梁雪手中，一边说：“小亿留下干嘛？留下被你欺负吗？”

小千愣在那里，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接着，他猛地将小亿推倒在地，自己则跑进小卧室，反锁上了房门。

他这么一推，毫无准备的小亿刚好撞在坚硬的茶几角上。

“哎！！！”

随着大家的喊叫，稚嫩的肩立刻就染上了鲜红。

小千抱着腿坐在门后的地板上，自动屏蔽了外面的吵吵嚷嚷，他不知道房间什么时候安静了下来，也不知道他们都去了哪里。

刚刚妈妈叫他出去跟小亿道歉，他没有，后来又叫他出去告别，他也没有。

直到楼道里隐隐约约传来了小亿的哭声，他才急匆匆地打开了房门。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屋内没有光亮，只有楼道里昏黄的灯光，透过门上面的窗子洒进来，小千突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孤单和害怕，“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而小亿的声音却越飘越远，慢慢地彻底捕捉不到了。

小千还在一边哭一边拍打着门，叫喊着要出去，可却没有人来给他开门。

绝望和无力感浸满了他全身，他也不知道这样拍打了多久，终于慢慢觉出不对劲。

他拍门的节奏明明是“咚，咚，咚”，为什么传来的声音却是“咚咚，咚咚，咚”？

他索性停下拍门的动作，可声音却还在继续。

宋明远猛地睁开眼，下意识地环顾四周。

哪里还有什么老旧的家具和昏暗的灯光，眼前只有他精心挑选，才租下的小公寓，纵然现在已经下午四点多，阳光仍透过大扇的窗户照到沙发上，温暖又明亮。

他仰面躺着，似乎还在区分梦境和现实。

又过了几秒，他才轻轻拍了拍额头，顺势将薄汗和眼泪一起拭掉，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冲着门口大声喊道：“听见了，来了！”

敲门声果然乖乖地停了下来。

宋明远站起身，先到卫生间洗了把脸，才去打开门。

“远哥，睡觉了？我给你吵醒了吧？”来人见到他，立刻扬起了一个大大的笑脸，洁白的牙齿在他黝黑的脸上，格外显眼。

宋明远摇摇头，低头看了看门外堆着的几个袋子，也不知道他一个人是怎么拎过来的，弯腰提起两袋，将对方迎进了屋。

来的人是他的助理小木，去年刚刚大学毕业，被他从应聘助理的报名表里挑出来，不听其他人的劝说，执意选择了他。

事实证明，虽然小木不如其他人周到圆滑经验丰富，也不太会照顾人，但却是用真心待他，光这一点，就已经足够了。

“远哥你别拎了，我拿就行。”比宋明远还大一岁的小木，习惯性称呼他远哥。

宋明远将装满青菜和水果的袋子拎到厨房，放在台面上，转过身问道：“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