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钓你啊(37)

作者:苦司 阅读记录

“我知道了,”谢月野低声说,“我错了,真的,不会有下次。”

戚雨迟也没正经说过谁,说完还是觉得有点尴尬,只好摆摆手。

“哎好吧你知道就好,”戚雨迟搓搓头发,额头在谢月野手臂上抵了抵,“这件事会怎么解决?”

谢月野脊背弯着,“先看看能不能起诉,不行的话,反家庭暴力法、治安处罚法,检察院法院公安,妇联,村委会,一直管下去。”

半晌,戚雨迟嗯了一声。

“以前我也想象过,假如我真的在现实里遇到需要法律帮助的人了我会是什么感觉,我之前一直觉得我会很开心,会很兴奋,因为我学到的东西终于有用。”

他缓缓说着,“但是今天……我觉得我被上了一课。我想到以前看过的一句话,就是说,法官和律师的共同点都是从事法律工作,都会与普通市民相遇在他们一生中最重要且最艰难的时刻。[1]”

“现在我理解这句话了,我之前的敬畏感还不够。”

戚雨迟动了下,脑袋仰了仰,突然想到:“一个法律人的一生要死去三次。[2]”

他知道谢月野一定也知道这句法谚。

“师兄,你死过吗?”

谢月野垂着眸子,薄唇缓慢地吐出两个字:“死过。”

两人眸光相接,对视了几秒。

戚雨迟先眨眼,忽然不想聊这个话题,摇摇脑袋,抬手碰了下谢月野眉毛,语气很轻:“原来是这个感觉。”

他收了脚,蹲在床上用指腹摸断的那边,这里其实是被一条很淡的伤痕分开的。

有些事情好像就摆在他面前,但戚雨迟没有问,只是偏头,跟着自己指腹慢慢看他。

谢月野不避着他眼神,没什么好躲的,但是戚雨迟越看越难受。

这是一种无声但默契的难过。

戚雨迟手指还搭着他眉毛,手腕那一截靠着他脸,谢月野忽然低眼凑上来,抬手握住他小臂,嘴唇几乎贴到戚雨迟清瘦的手腕。

这么一怔,戚雨迟手指颤抖着盖在他脸上。

谢月野只是轻轻嗅了嗅,喉咙里发出吸气声,“你身上这个味道好像橙子。”

“哦,就说这个啊?”戚雨迟勾着手指划了下他很短的头发,“那你多闻闻呢?我平常就喜欢用橙子味儿的洗衣液,橙子味儿的沐浴露。”

谢月野闭了下眼,这次是真笑起来。

他手一撑就坐直了,重新拉开两人的距离。

戚雨迟也倒回去,谢月野站起来坐到自己床上,按墙壁上的开关,关掉了房间里的灯。

“睡了吗?”戚雨迟问。

“嗯。”谢月野掀开被子躺下来,身子朝着戚雨迟这边。

说着要睡觉,戚雨迟却不怎么踏实。

脑子里先是冒出刘常泓和张莲庆,又冒出谢月野失控的样子,最后兜兜转转回到谢月野说出口的那两个字。

“死过。”

第二天他们先去看了满满,这孩子在老师办公室里等他们。

戚雨迟先检查了一遍他身上的伤口,问他好点儿没,满满点了点头,又犹犹豫豫的。

“想问什么?”戚雨迟看着他,“和我说呗。”

“我爸爸妈妈会怎么样?”满满问。

戚雨迟摸摸他头发,“你也不希望爸爸总是打妈妈对不对?”

满满点点头。

“我们在保护你们,你相信吗?”

满满眨着眼。

他的皮肤被太阳晒得有点黑,身上穿着校服,左胸印了一行学校的名字。

他手上常常有伤口,指腹被磨得粗粝,他能跑得很快,帮家里做绝大多数的活,他懂得保护家人,能判断是非对错。

可是他才十岁,好像已经背负一个既定的命运。

戚雨迟没有想过能从满满这里听到什么,可是满满望着他,认真地问:“哥哥你也是学生吗?”

“对,我是大学生。”戚雨迟说。

“我也能读大学吗?”满满揪着自己衣摆,这个年纪的男生不是很能站得住,他身子有些摇晃,头低着,眼睛却向上看。

“当然可以,只要努力学习你就可以,”戚雨迟给他拉了拉校服的衣领。

“昨天晚上害怕吗?”谢月野问。

满满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眼神纠结地看了眼他们,又盯着脚下的地,摆了摆脑袋。

片刻之后他肩膀耸了耸,抬起手在眼皮上搓了一下。

“我、我……”满满说话的时候声音都是颤抖的,他的声音很小孩儿,处在那种不太能控制自己音色的阶段,脆生生的。

戚雨迟浑身上下摸了一通没找到纸巾,还是从谢月野那里接过一张,满满抬起头来看着他们,想说话但是被哽咽在喉咙里,最后只做了个口型。

“我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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