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李敖忽略隐隐作痛的胃部，面无表情的扫了一眼不远处站着的几人，下一秒，目光就定在了某个人身上，李敖眉头一皱，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听得身边的助理道：“下一个，庞梓。”

“轰！！！”坐在宽大皮椅上的男人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力道大得将身后的椅子掀翻在地，会议室里几位都被吓了一跳，然而当事人却恍若未觉，只是目光死死地盯着那个正要悄悄开门离开的男人。

“经理？”一旁的助理疑惑，然而男人却猛然伸手推了他一把，助理被推了个踉跄，好不容易稳住身子后就看见自家上司大步上前走到门边，一把抓住了另一个男人的手腕，气势汹汹的样子彷佛要吃了对方。

李敖看着眼前依稀能看出以前模样的男人，眼神深沉，磨了磨牙后一字一句地叫出了那个午夜梦回总会呢喃的名字：“庞、梓。”

男人，也就是庞梓，看着面前面容阴沉的人，一张脸变得煞白。

时隔五年，分别已久的两人，终是以这种方式再见。

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庞梓局促不安地坐在窗边的沙发上，手中捧着秘书送来的茶水，水杯温热，然而他的心却彷佛跌进寒潭一般，连带着身体都一阵一阵的发冷，坐在对面办公桌后的男人从进门后就一直紧紧地听着他，视线炙热，想要在他身上灼出几个洞一样。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偌大的房间里就只剩下空调运作的声音。

李敖看着面前的男人，一颗心五味杂陈，记忆中胖乎乎的少年眨眼间就变成了面前身形瘦削的男人，他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五年的时间过去，对方身上早以褪去了那身青涩之气，瘦下去后的人五官清秀温润，像极了古代那些富贵人家娇生惯养的小公子，但是李敖知道对方不是。

他不知道这几年少年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当初去了哪里，又经历了些什么变成了现在的样子，又为什么，会来这家公司应聘。

太多的问题想问，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最后还是庞梓最先开了口，他抬起头，看向眼前的男人，脸上的笑一如五年前一般，软软糯糯，他说：“好久不见。”

李敖眉头跳了跳，没说话。

庞梓低头看着手里的茶水，白色的雾气袅绕升腾，他握着杯子的手不安地摩挲着杯壁，心里一片苦涩，见到男人，是他想都没想过的事。

当年冲动之下卖掉房子不告而别，后来不是没有后悔过，只是再没有回头的机会，那个时候，奶奶是他生命中的一切，可以说是算得上支撑着他走下去的动力，他曾经和奶奶约定过，长大后要带她去旅游，给她买好多好吃的和好玩的，让她享福，可是一切都在那个晴朗的夏日化为了泡沫，少年性格执拗，无法原谅那个没有见到奶奶最后一面的自己，从墓地回家后医院负责奶奶病情的主治医生打电话给他，他才知道原来少年隐瞒自己是因为受了奶奶的嘱托，于是，他又开始无法原谅对着男孩说出那些话的自己，所以，他选择了逃避，留下了一封书信和买房子所得的钱，离开了这个承载着他所有喜怒哀乐的地方。

走之前，他从未想过，他和眼前的人，还能有再见的一天。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座椅上的男人看着他，沉声开了口。

“我……我来面试……”庞梓抬起头，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

李敖顿觉自己就是个白痴，问了一句废话。

办公室里再次陷入一片安静。

胃里一抽一抽的疼，然而却比不上心里某个地方来得难受，他紧紧看着沙发上的人没有说话。

对方应该过得很辛苦，李敖想。庞梓身上穿的西装一看就是一两百块钱的那种地摊货，而且码数偏大，年份也久，一看就不是他自己的。

“你……”

“你……”

两人同时开口，庞梓一愣，随即道：“你先说。”

李敖抿着唇看着他，许久之后终于问出了心里想问的话：“这些年，你都去了哪里？”

庞梓显然没想到对方会问自己这个问题，愣了愣才道：“就……隔壁市……”他吞吞吐吐的，显然不想多说，这副样子看在李敖眼里，他只觉得胃更疼了，身心都难受的情况下开口说话也开始胡言乱语起来：“当初一声不吭的就离开，现在又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庞梓，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

第八十章

庞梓听着他的话，原本就没有多少血色的脸彻底白了下来，他看着面前的男人，仓惶摆手：“不……不是的，我没想过再出现在你面前，只是……我不知道这家公司的老板会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