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就不是什么大病。”程父冷哼一声，“自己的身体自己都不知道几斤几两，这么冷的天穿这么薄，冻出病都是活该！”

程寻不吭声听着他骂，心里默默地数着数。

“程寻你给我说，你是不是早恋了？”

“你瞎说什么呢？”程母最终还是没能忍住，“你少说两句行不行？！”

“行！”程父越想自己说的越对，脸色铁青，暴怒道，“马上就快高考了，还弄出这幺蛾子，我看他是不想上大学了？！”

“儿子用不用功你不知道？”程母也生气了，大声地反驳他，“平常回家也就扒拉几口就回卧室做作业了！你看他都瘦成什么样了，上个学身体不要了？！”

程父：“那还不都是你惯得！从小都金贵跟养女孩似的，男生就要要多吃点苦才能成男子汉！”

程母尖叫道：“这是我的孩子，我凭什么要他吃苦！”

轰——

第18章 无声的爆炸

两人的争吵彻底爆发，嗓门一个提得比一个大，程寻的耳朵被他们震得嗡嗡作响，坐在床上静静看他们吵。

没有要去阻止的想法，以前尝试过几次，他无力的言语除了能让争吵更剧烈加之迁怒到自己，毫无作用。

隔间的门没有关上，外面应该能听的一清二楚吧，耳鸣尚未停止，将声音隔阻在外，程寻恍惚地想，羞耻和惭愧的情绪静静地在血液里流淌，直至被送入心脏，使那里宛如被无数粒碎石子压制般，尖锐又沉重。

香气散的一干二净，思绪无所事事地在空气中漂浮。他想到离校前的那一道数学题还没解出来，最弱项的英语下周又要测试了，化学老师布置的反应式无论如何都推导不出来。

逃离，逃离。

母亲告诉他，只有上了大学，才能离这个家远远的。

逃离，逃离。

父亲告诉他，只有上了大学，才有能力担负起他以后将要担负的责任。

逃离，逃离。

他还需要更高的分数，更好的成绩。

想回学校。

程寻懒懒地靠在床头望着白的晃眼的天花板，却感觉不到光亮。

第19章 回家

护士听到声响赶来制止：“吵什么吵，不知道这是医院，需要肃静吗！”顿了下，更厉声道：你们怎么做家长的，孩子的吊瓶空了都不知道！”

程父程母闻言抬头一看，这才惊吓地发现挂在支架上的吊瓶里液体已经滴完了。

针拔了下时血液回流进输液管，幸好时间不长，没有大碍。程寻全程紧抿着唇一声没吭。

护士边替他处理，边训斥了父母几句。

程父的气这时已经撒的差不多了，程母眼眶发红，两人默不作声地各占床头一角，看程寻肿起的手背。

程寻这次病的主要原因还是吃了冰东西又吹冷风，受了凉，没什么大碍。护士弄好后，基本上就可以出院了。

开车回家的路上，狭小的空间内寂静的可怕。程寻和程母都是情绪不会轻易调整过来的人，一旦动气很久才能恢复。

程父默默地开车，很快就受不了这种气氛，拧开音响听歌，没过一会儿就觉得嘈杂，无趣地关上。

“你们饿不饿，有想吃什么东西吗？”他讪讪开口，尽量放软自己的语气，算是和解的信号。

程寻没有反应，仍然望着窗外。

车内沉默了几分钟，程母回道：“寻寻的胃不好，现在也吃不了什么，我回去先给他煮点面条垫垫。”

“好，路过超市时再买点牛奶吧，还有那什么小面包，儿子爱吃。”程父松了一口气，接道。

“行。”

“既然生病了回家就好好休息，也别那么劳累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程父从后视镜看程寻，“身体坏了，就真的什么也没了。”

“嗯。”程寻这才回过头，垂着头闷闷地嗯了一声。

他知道这场没有硝烟的争斗结束了，而下一次，不知何时又会到来。

他坐着软软的座椅，就像坐在柔柔的云朵，柔软舒适，温暖无害的阳光像金子般洒在身上。但他却瑟瑟发抖，随时都处在担惊受怕的状态。他不知道老天会什么时候翻脸，突然大发雷霆把他狠狠从云上掀下来，摔得惨不忍睹。

比洪水猛兽更令他恐惧。

避之不及。

程寻心里涌上深深的悲哀，而当他看到父母对他有求必应，零食和补品大包小包往家提，自己却从来不舍得吃时，这种心情添增了更浓重的愧疚。

我是不是太不知好歹了。

有时他会问自己。比他不幸的人不幸的事多得多，他这些微不足道的小情绪在那些事物面前就像无病**一样可笑，不堪一击，却仍能把他折磨的夜不能寐，痛苦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