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一直盯着那滚到垃圾桶旁边的小纸团，过了会儿，又走过去把纸条捡起来。

程寻把纸条重新摊开，沉默地一遍遍用手去抚平上面的折痕。

好不容易平整了些，他进自己卧室拿了本不常用的教辅书，把纸条夹进去，放在自己枕头下。

因为今天出了汗，做完这些他就去浴室洗澡了，洗到一半的时候隐约听到好像有人按门铃。

程寻的心一下雀跃起来，想到应该是姜原忘带钥匙，他快速地冲掉身上的泡沫，裹着浴巾跑了出去。

真的有人在按门铃！还扣扣敲了门几声。

程寻激动的脸红扑扑的，没有多想就打开了门。

“哥！你回来……”

他的话停在一半，惊异地看着面前的人。

“妈，你怎么来了？”

第79章 修罗场

没料到母亲这么晚还会过来，程寻尴尬地赶紧把自己身上刚才随便披上的浴巾给捂严实。

“没事，我就过来看看你。”

程母垂着头，说话的声音也有点奇怪，带着些气音，还能听出哽咽的感觉。

程寻仔细看母亲的脸，还能看出她眼圈的发红，眼角的鱼尾纹透着浓重的疲惫。

“你又和爸吵架了？”程寻试探地问道。

“唉，和他有什么好吵的，”李琳被儿子看出了端倪，不自然地伸手抹了把眼角，掩饰道，“我就是突然想你了，想来看看你。”

程寻叹了口气。

母亲就是这样，在他面前一直都嘴硬，只想着怎样粉饰太平。

程父是典型的大男子主义，一有什么不满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冲着周边的人大发雷霆，发泄完了又拉不下面子道歉，匆匆带过这件事。

他们两个在一起总是因为一点小事吵架，程寻以前每次躲在房间内听他父亲破口大骂，摔东西，母亲愤怒地压低声音跟他吵，吵完后两人又跟没事人一样重归于好。

程寻到最后一直在怀疑是不是只有他自己会在这种生活中一次次受伤，从此不敢在相信家庭的感情。

程寻给李琳让路进门，让母亲坐在沙发上，他到厨房准备给她倒杯水。

李琳在他走后才抬起头，她知道自己的脸色不好看，不想让儿子看到自己这幅惨淡的模样。

但这次跟他爸吵的很厉害，李琳一气之下拿起包从家出来了，她想到好久没见儿子了，鬼使神差就走到了这里。

其实站在门口时她就有些后悔，自己都四十多的人了居然还像个年轻人一样这么冲动，她的手动了动，还是没忍住按响了门铃。

幸好儿子善解人意，没有再多问。

李琳拿手中的纸擦了擦眼，装作随意地问：“不是还有个小伙子和你一起住吗，他人呢？”

程寻正端着水走出来，回道：“他今天有事，不回来了。”

“程寻，”李琳的声音突然变了调子，她从沙发上站起来，语气沉沉，面色严肃，“告诉妈妈，你身上的痕迹怎么弄的？”

于此同时，私立医院的高级病房。

姜原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拿着颗红红的苹果，修长的手指灵活地捏着刀把削出一整条长长的不断的皮。

头上打了绷带，右胳膊绑着石膏的原崇半躺在病床上，悠闲地看着他削苹果皮。

“就为了那个人，被撞成这样，值得吗？”

姜原看那一整条完整的皮落入垃圾桶，把削干净的苹果递给他。

原崇没接，扭身对着他，张开大口示意他喂自己。

姜原直接给塞进了他嘴里。

原崇被堵住呜呜了两声，看姜原一脸冷漠的没有反应，不情不愿地用完好的左手把苹果拿下来，狠狠地啃了一大口，边嚼边道：“值啊，可太他妈值了。”

他咽下：“这下曲文苑终于原谅我了，我爸被老爷子骂了一顿，也不敢再多逼逼了，我又不是不会好，上哪找这么划算的生意。”

“傻 逼。”姜原评论。

原崇呲牙冲他笑：“你不傻，你牛逼，你有老婆吗？”

姜原额头崩出青筋，想再给这小子鼻青脸肿的脸添上几拳。

他抑制住自己的怒气，深呼吸几次调整情绪，冷冷道：“你都这样了，他还不来看你。”

“可能还在忙吧，”原崇三两口咬完了苹果，将核扔进垃圾桶，躺回床上，语气轻松道，“也有可能在来的路上了。”

姜原看他那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拳头不由握紧。他自收到他出事的消息后便心神不宁，抛下直播赶到这里，结果看到坐在轮椅上的原崇被裹成半个木乃伊，还笑呵呵地和小护士逗趣。

姜原心中燃了一团火，一团被莫名情绪点燃的火。

他咬了咬牙，突然道：“试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