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别腿有些软，从台上下来之后一直没抬头。用发胶固定起来的蓬松头发看起来蔫蔫的，他紧抿着唇，眼皮耷拉着。

易别腿软差点没站住，路将久虚扶了他一把，刚要开口，就听他闷闷地说：“我出去走走。”

说完就一个人走了。

羌洛眼泪就绷不住了，还好眼线笔是防水的，否则画面会不太好看，他抱着季寒星的脖子，哭道：“Easy是不是生气了，都是我的错……”

路将久：“羌洛，你上台前是不是让Easy帮你拿话筒了？”

羌洛想了想：“嗯。”

季寒星这个时候也没嫌弃羌洛把鼻涕蹭在自己衣服上，他不知道把手放哪，最后只能搭上羌洛的背，拍了拍。

路将久解释：“你拿的可能是Easy的话筒。”

路将久也不细讲：“夜白哥，你待会带他们去后台，我出去找Easy。”

程知从后台赶过来，看到SPS三个人蹲在休息室门口，羌洛抱着膝盖小声啜泣。

程知一路飞奔过来，缓了口气：“怎么回事？话筒怎么会没声音？”

羌洛抬起头，眼眶红红的：“我不知道，队长说我拿错Easy的话筒了。”

程知恍然大悟：“是徐漾之！”

温夜白在给路将久发微信问找到易别了没有，闻言抬头看他，疑问：“徐漾之？”

“就是HOM原来定的那个助唱，被易别顶替的那个，他昨天就找过易别麻烦。”

这种事在娱乐圈屡见不鲜，程知这么一说，三个人都沉默了。

*

路将久是在人工林外的一张长椅上找到易别的。

男生戴着耳机，周围很暗，只有手机的微弱光亮照着他的脸。

易别的手指很流利地操作着。

耳机里对面玩家在骂娘。

易别没心情开麦骂，在键盘上飞速地打着字，把对面骂的哑口无言。

路将久走近时，易别正把一句“骂人带脏字这种三岁小孩才说的话爸爸我都不稀罕用了，你是不是只会问候我家人？那真是太遗憾了，我家都没人给你问候，你有你了不起，不过我想问问了不起的你，你妈是不是没教过你‘素养’两个字怎么写？游戏打得烂没什么，怎么连狗叫都学得那么不像？”发过去。

路将久挨着他坐下，也不说话，等着他把这局游戏打完。

这里能看到一点风城的灯光秀。

商店的小吊灯挂在远方，亮在漆黑的夜里，像无数启明星连城一条直线。

易别打完这局游戏就退了出来，等他关了手机，两人就隐匿在了黑暗里。他看不清路将久，但无形的洗衣粉香味不会骗人。

易别：“我那个时候没注意，觉得都是话筒应该也没什么问题，就随便递了羌洛一个，我不知道徐漾之早就记下了我的话筒是几号，还到控制室把它关了。”

路将久的嗓音像那天凌晨在练习室一样，温柔还令人心安，他说：“上一回你帮助HOM进了十二强，这次又给羌洛救了场，你这么善良，没有人会指责你，我们甚至会感激你。”路将久说，“你信不信，就算评委给的分数不高，但结果不会很差。”

易别知道自己看不清路将久，但他还是转头看了。他说：“你这么安慰很没有说服力。”

黑暗中，路将久笑了一声，说：“现场那么多你的粉丝，评委给的分数波动不会超过5分，这5分，难道你的粉丝不会给你争取回来？”

“靠粉丝拉分，根本没意义。”

“Easy，评委给出的评价，是站在他们自身的标准上去考量的，他们只代表了一部分人的想法，因为在业界影响度高才被邀请来当评委。你知道为什么观众的人数永远多过于评委吗？观众的想法千奇百怪，只有当各式各样的人都赞同同一个观点时，最终结果才是最合适的。”

真理只有一个，相伴而行的是数不清的谬误。

易别沉默了半晌，再开口的时候也不再那么情绪低落：“你歪理好多。”

路将久被气笑了。

“要去前面走走吗？那里的灯很好看。”路将久提议。

走到灯光下的两个人总算能看清对方了。

“饿不饿？去买点夜宵，晚上为了演出看你都没怎么吃饭。”路将久路过一家烤串店，在门口停下。

“不饿。”易别这会儿吃不下东西。

“怎么办？我有点饿，我觉得我的学生还是有点良心的，不会让他的老师饿着。”路将久开着玩笑。

“……”易别看着烧烤店的招牌，“你们艺人不是都要体重管理吗？之前羌洛喝奶茶你还要增加他的运动量。”

“羌洛根本没自制力，不管着他一点他能把自己吃成个胖子。”

“你自制力强，大半夜带我来吃烤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