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不能别想了(7)

语毕,趴到毯子上,还在一旁摆了个拳头大的便携静音加湿器,塞进几片固态水,调整喷口对准鱼尾巴。

鱼尾的结构使人鱼难以长时间维持坐姿……毕竟“鱼屁股”这种器官不是真的存在。

因此阮语在岸上的时候更喜欢趴或躺着。

摆弄完加湿器,阮语又从代步车储物箱里掏出今天计划看的书,一扭头,却见顾修寒仍杵在门口,定定看着他,像随时会把鱼叉起来扔出门外。

阮语一怔,被那凉森森的黑瞳盯得一阵发毛,结巴,却振振有词道:“沈,沈阿姨让我来的……她都特意叮嘱了,让我没事儿就多陪陪你……”

沈婧雅是顾修寒的母亲,亦是当年力主向军部申请将阮语安置在顾家的高级研究员。

这一举动中除去为儿子打算的私心,也存了几分对阮语的怜惜。怀着为人母亲的心情,她希望这条流离失所的人鱼幼崽能在相对正常的环境中成长。阮语感念这份心意,因此沈婧雅平时随口念叨句什么,阮语都会认认真真听进耳朵里。

包括那句“多陪陪你修寒哥”。

那是沈婧雅方才吃午饭和阮语说的。

她不比阮语能感知精神体,可知子莫若母,顾修寒从边境星回来后就不太对劲,似有心事,她隐隐也能察觉。但她没紧张,只当是顾修寒在边境一年太过寂寞,就随口和阮语提了下,让他有时间就多陪陪顾修寒。

人鱼王族的精神力太强大,就算不刻意去治疗什么,仅仅是日常的陪伴和相处,也一样能对生物体的精神有益。

结果阮语拿着鸡毛当令箭,恨不得在顾修寒身边驻扎了。

出于人鱼的天性,阮语自小就黏人,从人类的角度评判就是严重的分离焦虑。

克服了对顾修寒的恐惧后,有那么一阵子,顾修寒走到哪阮语都非让他抱着不可。

身形悍利的少年,黑色军装笔挺,神情冷峻,偏偏横在胸前的小臂上永远黏着一团糯米糕般白软的人鱼幼崽。

考虑到顾修寒需要长期稳定的精神疗愈,而他与人鱼的日常互动也能起到不少舒缓作用,军部默许了这种类似“带孩子上班”的行为。

阮语那时很怕生,遇到不熟的人就要把脸蛋埋在顾修寒肩头躲着。幼崽睡眠多,有时他躲着躲着,一不留神就搭着顾修寒肩头睡着了,几小时后醒来,小圆脸就印满了顾修寒肩章上的星星和杠杠。

少年时期的顾修寒话比现在还少,提醒是不可能提醒的,只会时不时意味不明地朝阮语瞟去一眼。因此阮语往往无法及时得知,睡醒回了家就到处翘着尾巴臭美,直到沈婧雅噗嗤笑出声,阮语才会察觉到不妙,照照镜子再面红耳赤地捂住自己的小圆脸,直往顾修寒怀里拱。

这样的黏人习性放在幼年时期还好,随着阮语渐渐长大,便越发显得不合适了。

因此顾修寒一直在尝试改变阮语过度依赖他的习惯。

自然……收效甚微。

“……我听沈阿姨话,才来陪你的。”阮语知道自己有爱黏人的毛病,更知道顾修寒总想板他这毛病。他原本还心虚得结巴,想起有沈婧雅保驾护航,便越说越大声,临了,还又怂又嚣张地反将一军,“你怎么瞪我?”

顾修寒将视线从阮语后腰两处白腻的软窝中挪走:“我没瞪。”

——那确实不叫瞪。

阮语理解为顾修寒服软了,忙见好就收,回身翻书,用记号笔划了一行重点,拉开架势。

顾修寒沉默片刻:“我要工作。”

——如果查阅几个月前鸡毛蒜皮的报告算是工作。

阮语不吭声,脑袋和尾巴尖同步上下点动,以示自己绝对安静。

顾修寒坚持撵鱼:“阮阮……”

他不确定精神堤坝这种东西是百分之百牢靠的,如果不是担心阮语在重要的分化期遇到麻烦,他不会这么早回到首都星。

一些不该有的念头,他无论如何都不想让阮语知道。

不是要工作吗?

怎么这么快又在说话?

阮语扭头,用一种恶鱼先告状的谴责眼神盯着顾修寒,示意他安静。

“……”

片刻安静后,顾修寒脸冷得能掉冰碴,手背青筋浅浅浮凸,像是下定什么决心,蓦地大步走向阮语。

阮语怂得鱼尾巴一卷。

像个生鲜寿司卷。

阮语倒不是真怕顾修寒揍鱼,别说揍,顾修寒心疼鱼还来不及,而且他的精神体分明是喜悦的淡金色,这说明阮语来陪他他很高兴。

可是顾修寒那股能将异种首领当蝼蚁般碾压的气势太凌人,阮语无论见过多少次都无法习惯。

下一秒,顾修寒大步从阮语身边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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