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温玫瑰(44)

作者:她行歌 阅读记录

但是渐渐地,连风波之外的时温也感受到了一些变化,包括祁望和范崇光在万重为的书房里越待越晚;包括万行川某天突然来到洛水居,和万重为爆发了两次不大不小的争吵;包括万重为出差去德国前一天的晚上带走了一个装满现金的行李箱……

他便意识到万重为要做的事已经开始了。

他帮不了什么忙,只是减少了在学校的时间,除了必须要上的课程之外,大部分时间都待在洛水居。

无论多晚,都会等着万重为回来。

有很长一段时间,万重为回来以后一句话也不说,脸色疲倦,情绪焦躁,眉宇之间透着一股阴沉和戾气。时温猜他事情做的不顺利。

男人压力过大是需要宣泄口的,万重为的办法便是做爱。他每晚都要做,并且做得很凶,压着人不讲任何技巧地冲撞。时温总是任他折腾,咬着牙一声不吭。

每次结束后,时温每每都要把他的头搁在自己腿上,轻轻按揉几个穴位,让他睡个好觉。万重为感受到时温无声的安抚,在时温双手的柔软中,奇迹般放松下来,静静闭着眼,享受着时温亲吻他的发顶和额头。

由上而下拂在他脸上的呼吸,带着独属于时温的气息和味道,醇厚而沁人心脾。

于是在每个有时温的夜晚,他都睡得很沉很稳。

万重为很少有情绪失控的时候,只有一次,他回来之后眼里带着怒火。他抱着时温,下颌卡在对方肩上。时温看不见他的脸,只觉的肩膀被卡得有些疼。

“今天方连云来找我了。”他说,“他们都该死。”

然后又说“快了”。

时温心里一惊。

这是唯一的一次,万重为对自己要做的事,阐明了自己想要的结果。

大概又过了一个星期,那天晚上万重为回来得很晚,时温已经睡了,被从被窝里扒拉出来。

他清醒过来之后,发现卧室里放着一个行李箱,万重为正在收拾东西。

他心里一沉,有种不太好的预感,问万重为:“你……要出门吗?”

“不是我,是你。”万重为把时温常穿的几件衬衣放进箱子里,又拿了两件厚外套,回头对着愣住的时温说,“你学习要用的东西自己收拾一下。”

时温赤脚站在地板上,没动,他向来听万重为的话,对对方的安排也从不忤逆,但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发懵:“……出什么事了吗?”

“先收拾东西,路上再说。”万重为语气很平,没有很着急的样子,但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凌晨一点半的公路上,车速提到120迈。万重为一边开车,一边打电话,只有简短两句:“现在开车过去,半个小时到。”

时温抱着自己的双肩包,里面放满了他急匆匆塞进去的学习资料和笔电。万重为面色凝重,专注开着车,一只手却伸过来,握住了时温放在膝盖上的手。

两手十指紧扣,让时温有了一点真实感。万重为平静地解释,范崇光在首府投资的康养项目定了,要过去本个月处理相关事宜。时温和他一起去。

“我不去。”时温偏头看着万重为的侧脸,“我陪着你。”

他知道,一定是到了最凶险的时候,不然万重为不会把他送走。

万重为下颌不明显地收紧,随即露出个安抚的笑容,很淡,转瞬即逝。

“阿温,”他说,“你现在不适合留在平洲,我会忙一段时间,不能顾到你。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你愿意陪着我,我很开心。但我不希望你出事。你听话,等这边的事情一结束,我就去首府接你。”

“如果……如果不行,你会有事吗?”时温的手有些抖,万重为觉到了。

车厢内沉默了一会儿。

“我准备了很多年,不仅是方家,万家也要付出代价。”万重为又说,“七成把握吧。”

时温鼻子很酸,胸腔里弥漫着冰凉的气息,从心口那处位置,一点点游走到四肢百骸。又听见万重为说:

“我给你准备了一笔钱,都放在范崇光那里。如果我这次失败了,他会安排你之后的生活。可能你暂时回不去学校了,国外你喜欢的那个研究所,我对接了人,到时候范崇光会送你过去。”

距离范家的停机坪还有十分钟,万重为缓慢而仔细地交代着另一种可能,是让时温如坠冰窖的可能。

“那你呢,如果失败了,你会怎么样?”时温执着地要一个结果。

他前半生在一个艰难的环境里长大,父母早逝,没有亲人。但无论怎么辛苦,他都是活在一个自认为文明法治的社会里,和普通年轻人一样,过着简单的生活,平常最大的苦恼就是考试前还没有复习完,或者是心里有了喜欢的人不敢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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