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温玫瑰(96)

作者:她行歌 阅读记录

是一张机票。

面前的男人看似平静地做着这些事,眼神定在时温脸上,带着无限的缱绻和不舍,说了最后一句话:

阿温,你走吧。

时温是在第二天早上走的,带着自己一个旅行包,看起来空荡荡的,没有多少东西。他的那些书和资料已经打好包,委托平叔给他发个快递。

他一个人走出大门,一辆车停在他跟前,是梁明照和高唐来接他。高唐跳下车,紧紧抱住时温。三个人上了车,在一个路口处左拐,很快便看不到了。

那天,万重为站在二楼露台上,视线定格在车子消失的那个路口,站了一天。

时温走了,没要任何补偿,也没带走他那些精心呵护的玫瑰,他的一切,都留在了那个房子里。桌子上还摆放着两份签好字的离婚协议。时温的字迹工整隽秀,是留给万重为最后的东西。

之后没过多久,万重为得到消息,时温跟梁明照一起,去了M国H大那家著名的植物合作研究所。

这场残酷对决中凋零的玫瑰,终于在飓风过后落了满地残红。

荼蘼花事了,万重为的春天也走到了尽头。

还有一个星期就要启程了,是以时温从洛水居出来之后没再回学校,暂住进梁明照位于学校附近的公寓里。

他比想象中振作得快,梁明照和高唐还在小心翼翼不敢提一些话题的时候,时温已经能谈笑自如,看起来什么影响也没有,甚至每天下厨做饭,只是做得多吃得少。

快递隔几天就到了,两个男人将一大箱子书搬上来,签了单,时温简单检查了一下没问题,道了谢就开始埋头整理归类。

从洛水居那段噩梦一般的生活中扒了一层皮出来,他似乎毫无缓冲地就进入另一种生活状态。为此高唐忧心忡忡。女人总是患得患失,觉得哪里不对,还是时温发现了安慰她,“师姐,我没时间脆弱,之前所有的工作都是你和师兄替我做的,我得补回来。而且研究所也不是进去了就万事大吉,如果没什么研究成果,还是一样垫底,我不想成为这样的人。”

“是啊,阿温将来可是要成为顶级植物学家的。”梁明照端着一大盘红烧鸡翅出来,他一直在厨房忙活,想着亲手做几道菜,庆祝一下即将到来的新生活。时温在浓香扑鼻的饭菜中感受到了久违的烟火气和自由,那些沉重的枷锁暂时扔到一边,停下手里的活儿,过来帮忙。

三人落座,开了一瓶红酒,一顿饭吃得很踏实。

出国的手续早在之前就办得差不多了,梁明照急于带时温离开,生怕那人反悔,再做出什么不可控的事情来——事实上,如果万重为反悔,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

学校的一些待办事项都扔给了高唐,她没怨言,她也一直催促着他们走,怕夜长梦多。时温除了见了一面孙光暮,别人都没见。他已经摒除一切外因和杂念,打算这次走了再不回来。这座城市里什么也不剩,除了那一场血淋淋的伤害。

临行前的夜里,时温睡不着,靠在床上望着面前的白墙。黑色的光影浮动,他也好像大梦一场。卸下白天那些云淡风轻的伪装,失眠和无尽的痛苦撕扯着他。但他知道这事必须到此为止,他脱了一层皮才得以走出来,他只希望以后一直埋头向前走,再没人能停留在他已经千疮百孔的心里。

是上午的飞机,时间不算太早,他们赶去机场相对从容。来送他们的人只有高唐,三个人在安检口道别,时间还富裕,就多说了一会儿话。

要送走两个朝夕相处多年的好友,高唐说着说着眼眶就红了,她万般不舍,另外两人又何尝不是。直到快要登机,高唐才和他们依依不舍道别。

梁明照去办托运,时温上前用力抱住高唐,轻轻揉她的头发,逗她笑,说自己每天要和她视频,一放了假就飞回来找她,总算把哭哭啼啼的人给哄好了。

梁明照拿着登机牌走回来,一只手揽住时温的肩,很自然地,说“走了”。时温略往外偏了偏身子,笑容不减,和高唐摆摆手,让她别担心。

转身的一刻,他突然看见不远处的廊柱后面闪过一个身影。

万重为慢慢走出来,完全暴露在时温视线里。他穿着一件黑色的长款风衣,里面同款黑色西裤和黑色衬衣,仿佛是一道凝重的黑斑,立在一片人来人往的背景里,像一块格格不入的、死气沉沉的墓碑。

就是墓碑。这是第一时间冲进时温脑子里的一个词。

万重为没再靠前,只是痴痴地一眨不眨地看过来,仿佛世间万物都不重要,他眼里只剩下时温。

他没什么动作,只是定定地站在那里。但眼里的乞求和哀伤一点也没掩饰,仿佛被抛弃的动物,在等待着主人回心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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